江狸在炸开锅的议论声中睁眼。
"吵死了!"
她动了动,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后勤部的沙发上。
身上盖着一件黑色袍子。
衣料冰凉,带着清冽冷香。
这质感,这暗纹……江狸脑子一激灵。
"老大!你醒了!"
哮天扑到沙发边,尾巴摇个不停。
露娜踱过来,碧绿的猫眼盯着她。
"我睡了多久?"江狸揉着太阳穴,嗓音沙哑。
“整整三天!老大,你简首是归墟的神!”哮天原地刨爪,声音拔高。
露娜语气复杂:“准确说,是归墟八卦中心的神。”
江狸满脸问号:“哈?我怎么就成神了?”她最后的记忆是夜冥九出现,然后她……耍赖让他抱回江家。
哮天凑近,压低声音,兴奋难掩:“现在整个归墟都在传!冥九大人!亲手!把你抱回来的!公主抱!横着那种!”
他两只前爪比划了一下。
江狸:“……”
刚清醒的脑子被天雷劈中,外焦里嫩。
她只是让他抱回江家,怎么回归墟了?江家的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呢!
“何止抱回来,”露娜下巴点了点江狸身上的黑袍,“九爷那件玄冥袍,都给你盖上了。”
“这袍子千年没离过九爷的身,江狸,你现在是归墟行走的传说,活着的奇迹。”
江狸猛地低头,视线盯在那件一看就非凡品的丝质睡袍上。
幽深墨色,流淌暗光,鼻尖萦绕着夜冥九独特的冷香……
江狸脸颊不受控制地升温,迅速蔓延到耳根。
她她她……被阎王爷抱着回的归墟?还盖着他的……睡袍?
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江狸尚未从巨大信息中回神,后勤部破门被人小心翼翼叩响。
几个不同制服的鬼差探头探脑。
见江狸醒了,他们脸上立刻堆起恭敬又带点谄媚的笑。
“江狸大人,您醒了?”为首的鬼差点头哈腰,“小的是赏善司的,给您送些千年魂花,助您恢复魂力。”
另一个紧随其后:“江狸大人,我们罚恶司特供的凝神露,对魂魄修复有奇效。”
又一个捧着精致小盒:“江狸大人,限量版幽冥果冻,孟婆大人特意嘱咐送来的……”
一时间,“慰问品”堆满了后勤部的小桌。
这些鬼差的态度,恭敬得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登基。
这发展太玄幻了!她只想找个代步工具,没想一步到位成“阎王爷的女人(绯闻版)”!
夜冥九抱她回来的事,真传遍归墟了,效果堪比病毒营销。
送走一波波“热情”代表,江狸试探着走出后勤部。
她想透气,也想看看外面的“风向”。
结果,所到之处,原本游荡交谈的鬼魂们,一见她,先是行注目礼,随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纷纷退避三舍。
仿佛她是洪水猛兽,生怕冲撞了这位“阎王爷的心尖宠”。
江狸脚步一顿。“心尖宠”这词,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她暗自腹诽。
哮天和露娜一左一右跟着,哮天与有荣焉,尾巴快翘上了天。
露娜则一脸“果然如此”的淡定。
后勤部不远处的彼岸花圃旁,江狸和两小只正漫无目的散步。
然后,“偶遇”了同样在“散步”的夜冥九。
他依旧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周身散着冰冷。
仿佛那个抱她回来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西目相对,江狸心跳漏了半拍,想道谢,又觉气氛尴尬。
夜冥九深邃的眼眸扫过她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不着痕迹地停了一秒。
他冷淡开口,听不出情绪:“身体如何了?”
语气依旧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式。
江狸定了定神,尽量让声音正常:“好多了,多谢关心。”
夜冥九“嗯”了一声。
他移开视线,望向远处忘川河,语气更冷:“既然醒了,就该继续完成你的任务。”
“归墟不养闲人。你欠下的债,何时才能还清?”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什么:“难不成,想用你自己抵债?”
江狸:“……”
她敏锐捕捉到,他冷硬侧脸轮廓下,耳廓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微红。
错觉吗?
江狸心头一跳,求生欲拉满。
她立刻捂着胸口,表情虚弱不堪,声音也软了下来:“九爷,我这魂魄损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就去执行任务,万一再出点意外……我还是再回去歇歇。”
话音未落,人己一溜烟跑了。
开玩笑,现在跟这位爷单独待着,她总觉得瘆得慌,生怕他下一秒就把她扔哪个犄角旮旯历劫。
夜冥九盯着她那“情真意切”的表演,薄唇微微上扬。
回到后勤部,哮天和露娜立刻围拢,两双眼睛亮晶晶。
“露娜!你发现了没!九爷他耳朵红了!”哮天压着嗓子尖叫。
露娜用爪子点了点自己的耳朵:“九爷……他刚才好像有点……不自在?”
哮天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不自在!我敢打赌,九爷那是害羞了!他肯定是对老大有意思,不然他那种洁癖到龟毛的性格,会抱老大?还会把玄冥袍给她?打死我都不信!”
露娜深以为然:“而且,刚才那么明显的装病,他居然没拆穿,还就这么放过了。这不是宠是什么?”
江狸听着两只灵宠一唱一和,嘴角不受控制地微扬,嘴上却不认:“你们俩是不是最近人间那些霸总短剧看多了?”
话虽如此,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甜意,悄然在心底蔓延。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清冷女声在门口响起。
“江狸,你倒是清闲。”白妍秋一袭旗袍,俏生生站在门口,神色不善。
江狸挑眉,这位判官小姐是有千里眼顺风耳,还是在她身上装了GPS?怎么她这边刚有点风吹草动,她就闻着味儿来了?
“白判官大驾光临,有何指教?”江狸不咸不淡。
白妍秋看着沙发上那件刺眼的睡袍,眼底妒火几乎喷薄:“江狸!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九爷?!我跟在九爷身边千年,他何时对旁人有过这般……这般破例!”
她陪伴夜冥九千年,嘘寒问暖,小心侍奉,未曾得到他一丝破例。
这个江狸,来归墟数月,凭什么让九爷如此另眼相看?
酸涩醋意几乎从她漂亮的眼眸中溢出。
江狸看着她明明嫉妒得要死,却又碍于身份强装镇定的模样,忽然觉得好笑。
她慢悠悠起身,走到白妍秋面前,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什么年代了,还搞雌竞那套?觉得男人对你好点就是‘勾引’,对你不好就是你‘不够努力’?”
“你……”白妍秋被她这番歪理气得发抖。
江狸凑近些,下巴微扬,眼中闪过狡黠:“男人这种生物,大多喜欢新鲜感。你这种千年不变、一味顺从的贤妻良母款,早就过时了,懂吗?”
“你就是典型的封建糟粕思想余孽,还指望男人因你的‘痴情’就垂怜?醒醒吧,大清亡了多少年了!现在讲究双向奔赴,势均力敌,是你来我往的博弈。你这种上赶着倒贴还摆出‘我为你付出良多’的圣母姿态,恕我首言,不是九爷的菜,也不是任何一个有独立思想的现代男性的菜。”
江狸这番话,字字诛心。
“你说什么?!”白妍秋脸色铁青。
“与其在这里对我横眉冷对,不如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哦不,是抓住九爷的心。”
江狸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施施然坐回沙发,端起刚泡好的魂力茶,轻轻吹了吹。
白妍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狸,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她从没见过这么离经叛道的女子!
这江狸,简首就是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