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天站在漏风的土坯房门口,寒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打在脚边。远处山坡上的杨树马上要褪去叶子,露出嶙峋的枝桠,仿佛在提醒他寒冬将至。
他攥紧腰间磨得发亮的皮带,望着灶台上见底的粗瓷碗——那是今早母女俩分食的菜粥留下的痕迹,碗底还沾着零星的菜渣。
“爹!”女儿敏敏突然从歪斜的木柜后探出头,枯黄的头发乱糟糟地缠成一团,眼睛却亮得惊人,“娘说等冬天雪下了,我们就能吃烤红薯啦!
戴安宁正在用碎布条缝补补丁摞补丁的棉裤,闻言手指微微一颤,针尖在苍白的指尖上戳出一个红点。
高尚天喉咙发紧。他当然知道,所谓“烤红薯”不过是妻子哄孩子的善意谎言。村里今年收成不好,生产队仓库里的存粮早被各家分完,自家那点救济粮,早就被原主输完了。
他转身摸出墙角生锈的铁叉,帆布胶鞋踩过门槛时发出吱呀声响:“我去后山转转,你们别乱跑。”
戴安宁猛地抬头,手中的针线掉在地上:“你又要去赌?”她护着女儿往后缩了缩,腕间青紫的伤痕在褪色的蓝布袖口下若隐若现。
高尚天顿住脚步,胸腔里泛起钝痛——原主往日的恶行像沉重的枷锁,压得这对母女连基本的信任都难以给予。
“给你们打兔子。”他攥紧铁叉,故意把声音放得温和,“敏敏不是总说想吃肉?”不等母女俩反应,他己大步跨出院子。
屋后的山路布满碎石和荆棘,他却走得飞快,前世在部队练就的敏锐首觉让他很快发现了踪迹:后山树林下几枚新鲜的野兔脚印,混着凌乱的狼爪印。
握紧铁叉,鞋子碾碎枯枝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山雀。循着足迹摸进灌木丛,正撞见一只灰兔在啃食枯草。
铁叉闪电般掷出,兔子惨叫着被钉在树干上。他快步上前处理猎物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潺潺水声——原来后山深处藏着条溪流,溪水在石头间奔涌,清可见底的水面下游过几尾银鳞鱼。
高尚天眼睛一亮。他解下外套做成简易网兜,脱了鞋踩进刺骨的溪水里。寒水漫过小腿,冻得他首打哆嗦,却咬着牙在石缝间摸索。
当夕阳把远山染成血红色时,他怀里揣着野兔,腰间别着用藤蔓串起的三条肥鱼,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赶。
快到村尾门口时,他远远望见戴安宁抱着敏敏站在门口张望。母女俩单薄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弱小,敏敏忽然指着他大声喊:“爹!爹手里有鱼!
戴安宁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他走近,目光扫过他湿漉漉的裤腿和冻得发紫的嘴唇。
“山溪里抓的。”高尚天把鱼递过去,顺手将野兔塞进敏敏怀里,今晚炖鱼汤,再炖只兔子。
小丫头兴奋地尖叫起来,戴安宁却后退半步,声音发颤:“你...你怎么...
“以前是我混账。”高尚天首视她的眼睛,在暮色中目光如炬,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你们饿着。
他转身走向破旧的土房,身后传来敏敏欢快的笑声,娘娘我要吃鱼,还要吃兔兔,娘….娘你怎么哭了,戴安宁压抑的抽噎声。
看着走进屋里的男人,难道他真的变了,应该不可能,怎么一下子人就会改变呢,
灶膛里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映得整个土灶间忽明忽暗。高尚天挽起袖子,熟练地往锅里撒着盐巴,浓郁的鱼汤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女儿敏敏蹲在锅边,小手一铲一铲地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鱼汤,时不时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期待。
戴安宁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陌生又温暖的一幕,一时间有些恍惚。曾经的高尚天,不是醉醺醺地倒在村口,就是输光钱后在家里大发脾气,何曾有过这般温柔细致的模样?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走上前去,声音还有些怯生生的:“还是我做饭吧,你歇会。”
高尚天抬起头,目光落在戴安宁脸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上,心中泛起一阵刺痛。前身究竟造了多少孽,才会让这样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饱受折磨?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事,正好我在火边烤烤,驱去寒意。
说着,他指了指放在一旁处理好的兔子,“兔子咱们一会就炖一只,剩下的几只我想明天拿去镇里卖了,换点钱给敏敏和你买点布做身衣服。
这马上要冬天了,我无所谓,你们娘俩穿的这么薄,可不能冻着。我明早在去后山看看,还能不能打到猎物。”
戴安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些话,若是从以前的高尚天嘴里说出来,她怕是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此刻,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听着他关切的话语,她的鼻子突然一酸,眼眶也红了起来。
敏敏像是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站起身来,拉着戴安宁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娘,爹说要给我们做新衣服呢!
敏敏想要花衣服!说着,她又看向高尚天,眼神里满是崇拜,爹好厉害,能打到兔子,还能抓到鱼!”
高尚天被女儿的话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等咱们卖了钱,不仅给敏敏做花衣服,还给娘做最漂亮的棉袄,让你们这个冬天暖暖和和的。
戴安宁听着父女俩的对话,心中那扇紧闭己久的门,似乎被一缕温暖的阳光悄然打开。她看着高尚天忙碌的背影,看着女儿开心的笑容,突然觉得,也许这个家还有希望。
鱼汤终于炖好了,高尚天先给敏敏和戴安宁盛了满满两碗,看着她们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他才端起自己的碗。
这一刻,简陋的土灶间,因为这一锅热气腾腾的鱼汤,因为这几句温暖的话语,变得格外温馨。
晚饭炖鱼,和炖兔肉,虽然家里没米面了,但是几人吃的特别开心,在七零年代物质匮乏,就是城里这会也未必能吃到炖鱼,炖兔肉。
吃完晚饭戴安宁准备收拾碗筷,高尚天赶紧接过来,说道我洗吧,你身上这样动一动该疼了,你带孩子先休息。
戴安宁听着就又气,心里想着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不是你打的,我帮你洗碗筷,还嫌弃我,哼,转身抱着敏敏进到了里屋睡下了,炕上离高尚天距离特别远。
一声,哼,弄的高尚天莫名奇妙,我这不是怕你洗锅碗碰到伤口容易疼痛么,怎么还生气了,洗完锅碗进屋看着母女两被窝离自己八冒远,看来还点努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