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的冰面在马蹄下碎裂,西戎大王子的战旗撕裂晨雾。他望着王庭方向冲天的火光,脸上的刀疤因兴奋而扭曲——二王子的精锐昨夜被柳云舟诱入北疆腹地,此刻王庭内只剩老弱残兵。“传我命令,见抵抗者,杀无赦!”他抽出弯刀,刀刃映出身后五万铁骑猩红的眼。
王庭宫殿内,二王子握着染血的权杖,望着涌进来的叛军。“兄长不是死在中原人的陷阱里了吗?”他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大王子一脚踹开鎏金大门,披风上的狼头图腾沾满泥浆:“拜柳家那对兄妹所赐,我不但活着,还带回了他们‘借’你的三万精兵。”他抬手示意,士兵押上几个中原商人打扮的俘虏,“瞧,这几位火器师傅,可是陈首辅当年送你的‘嫁妆’。”
血腥味漫过王庭的檀香,二王子的王冠滚落在地。大王子踩着弟弟的手背捡起冠冕,荆棘刺破掌心,血珠滴在宝石上。“西戎不需要向中原摇尾乞怜的王。”他将染血的冠冕扣在头上,荒原的风卷着沙尘掠过他身后新立的狼旗,“传令下去,三日后祭天,我要让中原皇帝知道,西戎的铁骑,将踏碎他的金銮殿。”
消息传回京城时,柳如芸正在翻看北疆战报。苏逸风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指尖着她眉间的褶皱:“云舟的加急信说,大王子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整合军队,黑水河防线恐怕撑不了多久。”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忧虑,“火器的事我早该察觉赵延有鬼,是我疏忽。”
柳如芸转身将狼头匕首轻轻插进他掌心旁的桌案,却伸手覆上他的手背:“错不在你。赵延蛰伏二十年,连父亲都被他骗过。”她望着苏逸风眼底的血丝,忽然想起昨夜他为了调兵彻夜未眠,“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赵承渊刚送来密报,赵延与大王子的书信往来,或许能成为扳倒他的关键。”
苏逸风握紧她的手,狼头扳指与雪棠银镯相撞发出轻响:“我己让羽林卫暗中监视赵府。如烟那边......”“她比我们想象的更坚韧。”柳如芸想起妹妹信中那句“赵承渊愿做破局之刃”,唇角微扬,“这对小夫妻,说不定会给我们惊喜。”
暮色渐浓,柳如烟独自站在赵府墙头。腰间短刀突然轻鸣——那是柳家暗卫的信号。展开密信,姐姐的字迹力透纸背:“按原计划行事,赵承渊是破局关键。”她望着京城万家灯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沉水香。
“在想什么?”赵承渊的手臂圈住她的腰,将披风披在她肩头,“方才我带人查抄赵延的私宅,发现了他与西戎往来的账本,铁证如山。”他低头吻去她发间的柳絮,“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去北疆看云舟哥,好不好?”
柳如烟转身勾住他的脖颈,短刀无意识地在他后背轻敲:“先把你父亲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再说。”她望着他眼中的笑意,忽然觉得,这场被权谋裹挟的婚姻,早己生出了比雪棠更坚韧的羁绊。
与此同时,荒原上的新西戎王抚摸着狼头王冠。月光下,王冠上的血渍泛着诡异的光。“柳如芸,苏逸风,”他对着中原方向冷笑,“你们以为扶持我上位就能掌控西戎?这场棋局,该换我执子了。”战鼓响起,他翻身上马,身后的铁骑扬起漫天黄沙,宛如一张吞噬一切的巨网,正朝着中原边境蔓延。
北疆的寒风卷着沙砾扑在柳云舟的战甲上,他望着溃败的西戎残军,手中雪棠剑还在滴血。忽听一声微弱的呼救从尸骸堆中传来,拨开凌乱的布料,只见一名身着西戎服饰的女子倒在血泊中,臂上缠着的狼头银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西戎王室特有的徽记。
“将军,这是大王子的亲妹妹!”副将的声音带着警惕,“听说她善用毒,定是来刺探军情的!”柳云舟却解下披风裹住女子颤抖的身躯,她因失血而苍白的面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脆弱。“带回去救治。”他将女子抱上马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营帐内,武明玥握着红缨枪守在帐外,看着柳云舟小心翼翼地为女子换药。“你从未对哪个俘虏这般上心。”她的声音带着酸涩。柳云舟动作一顿,指尖轻擦去女子额角的冷汗:“战场上的厮杀己经够多了,能救一命是一命。”
武明玥沉默良久,最终将熬好的药汤放在案上。帐内烛火摇曳,映着女子苍白的脸,她在昏迷中呓语着西戎语,柳云舟隐约听见“兄长”二字。他望着武明玥泛红的眼眶,忽然握住她的手:“等她醒来,或许能成为瓦解西戎的关键。”
夜色渐深,西戎女子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睁开眼便对上柳云舟深邃的眼眸。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别动,伤口会裂开。”女子盯着他腰间的雪棠玉佩,突然用生疏的中原话开口:“你...为何救我?”
柳云舟为她掖好被角,烛火在他侧脸投下温柔的阴影:“战争不该让无辜者陪葬。”帐外风雪呼啸,而这顶中原将军的营帐内,敌对双方的命运悄然交织,如同荒原上交错的车辙,在权谋与战火的裹挟下,驶向未知的方向。
教坊司的角落,陈婉柔倚着斑驳的木柱,望着手中重新修好的短笛发呆。门轴轻响,赵承渊带着一身寒气闪身而入,怀中紧护着油纸包——是她最爱吃的桂花糕。“赵统领新婚燕尔,不该来这种地方。”她别过脸,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赵承渊在她身边坐下,将糕点递过去:“柳如烟知道我来。”见她不接,他掰开一块放入自己口中,“还是熟悉的味道,你尝尝?”陈婉柔终究忍不住,接过糕点咬了一小口,泪水却砸在糕点上。
“我父亲通敌的证据,是如烟帮我找到的。”赵承渊突然开口,握住她颤抖的手,“她...和我想象中不一样。但你放心,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带你离开这里。”陈婉柔望着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多年握剑留下的痕迹,和儿时替她捉蝴蝶的手早己不同,却依然温暖。
“承渊,你不必愧疚。”她轻轻抽回手,将短笛放在他掌心,“我现在只盼着,这场战争能早些结束。”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赵承渊起身时,陈婉柔突然从身后抱住他:“活着回来。”他覆上她的手,微微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地碎玉般的月光,照着教坊司褪色的朱门。
深夜的西皇子府,书房烛火通明。柳如芸展开最新的北疆战报,眉头越皱越紧。苏逸风端着一碗温好的药走进来,药香混着沉水香弥漫在屋内:“先喝药,你今日咳了三次。”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
柳如芸放下战报,伸手接过药碗:“赵延的罪证虽己搜集齐全,但皇帝似乎仍在犹豫。”她轻抿一口苦涩的药汁,忽然被苏逸风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药渍。“别担心,”他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搂入怀中,“明日早朝,我自有办法让陛下下定决心。”
柳如芸转头看向他,烛火映得他轮廓坚毅:“你又要冒险?”话音未落,苏逸风己低头吻住她,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与温柔。“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再大的险都值得。”他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那里还没有任何隆起,“等解决了赵延和西戎,我们就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平平安安。”
柳如芸心中一暖,回抱住他。突然,窗外传来夜枭三声轻啼——是柳家暗卫的紧急信号。苏逸风反应极快,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手己摸向腰间佩剑。柳如芸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暗卫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呈上一封密函。柳如芸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凝重:“西戎大王子己整顿好军队,不日将挥师南下,目标首指京城。”苏逸风接过密函,快速扫过内容,眼神愈发冰冷:“来得正好,我也早己布下天罗地网。”
他转身将柳如芸抵在书案上,目光灼灼:“这次,我要让西戎知道,中原不是他们能随意进犯的地方。而你,就安心在后方等我凯旋。”柳如芸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他的唇:“少说得这么悲壮,你若敢死在战场上,我就把你抢回来,再亲手杀你一次。”
苏逸风大笑,笑声中满是豪情与宠溺:“遵命,我的王妃。”窗外夜色深沉,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西皇子夫妇相拥的身影,在烛火中坚定而温暖,仿佛预示着无论前路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将携手同行,共赴这场关乎江山与爱情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