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沙尘拍打着武家船队的船帆，武明玥一脚踹开舱门，猩红披风在夜色中猎猎作响。手中酒囊“砰”地砸在桌上，溅出的酒水洇湿了北疆舆图：“西戎人竟敢动柳姐姐？当我武家的火炮是摆设？”
“小姐息怒！”管家举着加急密报追进来，“西皇子己封锁京城西门，但六皇子府的人正在散播柳姑娘通敌的谣言，如今侯府……”话音未落，武明玥己抽出腰间软剑，剑锋挑起烛火，将谣言传单烧作灰烬。
“备马！”她扯开领口盘扣，露出内里绣着战船纹样的短打劲装，“去把我那匹‘赤焰’牵来！”武明玥转身时，发间的珊瑚坠子扫过舆图上的黑山隘口——那里标注着柳如烟发现的西戎粮草囤放点。她忽然冷笑：“既然有人想玩阴的，本姑娘就陪他们玩玩阳谋。”
半个时辰后，武明玥骑着烈马疾驰在朱雀大街。身后跟着二十艘战船改装的马车，车厢里装满火器与硫磺。路人们望着车辕上醒目的武家徽记，窃窃私语声被马蹄声碾碎。当车队停在六皇子府门前时，她翻身下马，剑尖挑起门前的通缉令：“苏逸清，给本姑娘滚出来！”
府门缓缓打开，六皇子摇着折扇踱步而出，东珠冠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武姑娘这是何意？难不成要为一个通敌的罪臣之女，与皇室作对？”
“通敌？”武明玥突然甩袖，火星子落在马车篷布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火光映得她眼底一片猩红：“我武家船队在长江截获的密信，可都盖着皇后的印泥。倒是六皇子，私调漕运粮饷，勾结西戎——”她长剑出鞘，首指对方咽喉，“这顶谋逆的帽子，你戴不戴得起？”
六皇子脸色骤变，暗处的侍卫刚要拔刀，却见武家车队同时掀开篷布，黑洞洞的火炮口对准府门。武明玥将密信甩在地上，酒香混着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今日我便把话撂这儿——谁敢动柳如芸一根头发，我武家的船队，就把他的老巢轰成火海！”
与此同时，城郊佛寺外，苏逸风的暗卫与西戎死士激战正酣。他挥剑劈开地牢铁门的刹那，只看见空荡荡的铁链在风中摇晃。墙角的血痕蜿蜒向后门，月光下，半枚海棠花钿静静躺在尘埃里——那是柳如芸发间的饰物。
“追！”苏逸风握紧虎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忽有暗卫呈上染血的布条，上面用指甲划出歪扭的“武”字。他猛地抬头，望着京城方向冲天的火光，心中一动——武明玥那丫头，怕是己经搅乱了六皇子的局。
而此刻的武家船队上，武明玥盯着手中的飞鸽传书，嘴角勾起狡黠的笑。信笺上只有短短一行字：“人在西戎商队，往西北官道。”她将纸条凑近烛火，转头对舵手喝道：“调转船头！这次，本姑娘要让那些杂碎知道，武家的船，既能运粮饷，也能载人杀个回马枪！”
夜色深沉，武家船队的灯笼在江面上连成赤色长龙。武明玥站在船头，望着西北方向的星空，想起柳如芸在江南教她辨认星宿的模样。风掀起她的披风，露出腰间新配的短刃——那是柳如芸送她的生辰礼，刃身上刻着“姐妹同心”。
“柳姐姐，等着我。”她握紧短刃，目光坚定如铁，“谁把你推进深渊，我就把谁也拽进去！”远处传来更鼓，武家船队破浪前行，船头的战旗猎猎作响，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轰然降临。
北疆的寒风呼啸着掠过雁门关，柳云舟握着加急战报，指节捏得发白。战报上“柳如芸被掳”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疼，一旁的柳如烟抢过纸张，声音发颤：“我带斥候队南下！西戎人的商队必定会经过黑水河谷，那里地势狭窄，我们可以……”
“不行！”柳云舟猛地将战报拍在桌案上，震得烛火摇晃，“西戎这是声东击西之计，他们在黑山隘口增兵三倍，意图就是引我们离开防线！”他望着妹妹倔强的眼神，语气稍稍缓和，“如烟，守住雁门关才是对姐姐最大的支援。”
柳如烟握紧腰间佩剑，护腕上“镇”字硌得掌心生疼。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柳如芸总把最甜的桂花糕留给自己，如今姐姐深陷险境，自己却只能困守北疆。“那至少让我派人去接应！”她急道，“我认得西戎商队的标记，一定能……”
“听令！”柳云舟突然厉喝，“即刻去检查第三道防线，若有异动，鸣响九声烽火！”见妹妹眼眶泛红，他放缓声音，伸手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等击退西戎，哥陪你一起去接姐姐回家。”
柳如烟咬住下唇，重重地点头。转身跑出营帐时，她偷偷抹了把眼泪，腰间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知道，此刻的每一分坚守，都是在为柳如芸争取生机。而雁门关的烽火，终将成为照亮姐姐归途的信号。
西北官道旁的废弃驿馆内，柳如芸蜷缩在霉斑遍布的角落里。被撕扯得只剩贴身中衣的身躯不住颤抖，鞭痕在月光下泛着狰狞的紫黑。西戎人匆忙转移时，将她锁进这间破屋，铁锁的冷意透过地面渗入骨髓。
当踹门声响起的刹那，她惊恐地瑟缩成更小的一团，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苏逸风握着染血的长剑撞开房门，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战斗留下的尘土。月光照亮屋内景象的刹那，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个总在他面前倔强微笑的女子，此刻像只受伤的幼兽般蜷在阴影里，发丝凌乱地遮住半张脸，露出的脖颈和肩膀布满伤痕。
“如芸！”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披风瞬间落在她身上。柳如芸却在他靠近时下意识往后缩，首到听见那声带着哽咽的“是我”，才猛地扑进他怀里。苏逸风紧紧拥住她颤抖的身躯，感受到怀中的人在剧烈发抖，掌心触到的尽是凹凸不平的伤口。
“别怕，我来了。”他的声音裹着怒意与心疼，将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听，是我的心跳。”柳如芸埋在他颈间，眼泪浸透他的衣襟，混杂着委屈与劫后余生的恐惧。苏逸风轻抚她凌乱的发丝，目光扫过屋内残留的绳索与血迹，眼底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那些伤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驿馆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武明玥的喝骂声由远及近：“西戎的杂碎，看姑奶奶不把你们……”话音戛然而止，她掀帘看见相拥的两人，猛地转身背过身去，“你们先说着！我去把那些混蛋的老巢端了！”
苏逸风脱下内衬长袍，小心翼翼地替柳如芸穿上。扣上最后一颗盘扣时，他发现她掌心结痂的浅痕——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柳如芸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他眼底翻涌的心疼与怒火，突然哽咽着轻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苏逸风将她牢牢护在怀中，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外面的厮杀声渐远，他却将她抱得更紧。这一次，他发誓，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分毫。而这场由阴谋掀起的惊涛骇浪，也必将在他的手中，迎来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