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金銮殿内却弥漫着凝重的气息。苏逸风将北疆加急军报重重拍在龙案上,羊皮纸上“离国增兵十万”的字迹刺得人眼疼。下方,丞相沈怀瑾身着绯袍,腰间玉带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目光扫过满朝哗然的大臣,心中己有计较。
“诸位爱卿可有良策?”苏逸风环视群臣,目光如鹰隼般掠过颤抖的御史大夫,最终落在沈怀瑾身上。殿外忽起狂风,卷着枯叶拍在朱红廊柱上,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沈怀瑾出列,声音沉稳如钟:“陛下,离国此番来势汹汹,宜城虽固,但粮草储备不足。老臣愿自请督办粮草,三日内便可筹集十万石送往北疆。”他话音未落,礼部尚书却突然站出:“丞相此举不妥!国库银钱大半用于修缮皇陵,如今贸然调拨,恐...”
“住口!”苏逸风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奏折,“皇陵事小,边关事大!若北疆失守,朕的江山...”他顿住,目光转向沈怀瑾,“丞相既如此自信,朕便将粮草押运一事全权交予你。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有闪失...”
“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沈怀瑾跪地叩首,额间己渗出薄汗。他想起昨夜淑妃派人送来的密信,信中用血写着“离国与朝中内奸勾结”。此刻殿外乌云压城,他心中暗忖:或许,是时候让蛰伏的力量浮出水面了。
退朝后,苏逸风独留沈怀瑾于御书房。檀香袅袅中,帝王亲手为丞相斟茶:“沈卿家,你我相识数十载,朕问你一句真心话——淑妃与幽冥阁,究竟有无关联?”茶杯在沈怀瑾手中微微晃动,倒映着皇帝锐利的目光。
“小女自幼养在深闺,绝无通敌之嫌。”他放下茶杯,语气坚定,“但陛下若信不过,老臣愿将她接回府中。”苏逸风盯着他眼底的坦荡,忽然想起当年沈怀瑾冒死救下自己的场景,心中杀意渐散。
“不必了。”苏逸风起身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朕要的,是沈卿家助朕稳住朝堂。听说柳相余党近日频繁出入安王府?”沈怀瑾瞳孔微缩——皇帝果然什么都知道。他俯身行礼:“老臣定当为陛下分忧。”
君臣二人相对无言,唯有风声在窗棂间呼啸。苏逸风着腰间空缺的玉佩位置,想起昨夜椒房殿中柳如芸决绝的眼神;沈怀瑾则捏紧袖中密信,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次押运,揪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内奸。这场关于江山、信任与背叛的棋局,又落下了新的一子。
夜幕降临,景仁宫烛火摇曳。沈清瑶卸下凤钗,青丝如瀑垂落,听到窗外传来熟悉的叩窗声。她推开窗,沈怀瑾己闪身而入,玄色斗篷上还沾着雨丝。“父亲,此番押运粮草,恐有凶险。”她递过一盏热茶,指尖在杯壁上划出暗号。
沈怀瑾接过茶一饮而尽,从袖中掏出半截断箭:“这是暗卫在安王府外拾得,箭尾刻着离国图腾。”他压低声音,“皇帝虽命我督办粮草,却也在沿途安插了暗桩,怕是信不过我。”沈清瑶望着父亲两鬓新添的白发,心中泛起酸涩。
“女儿己与幽冥阁取得联系,他们会暗中护送粮草。”她从妆奁底层取出莲花纹玉佩,“只是...陛下今日问及我与阁主的关系,父亲可有应对之策?”沈怀瑾沉默良久,伸手抚上女儿的发顶:“清瑶,你只管在宫中站稳脚跟。无论如何,沈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更鼓声传来,沈怀瑾起身欲走,沈清瑶突然抓住他的衣角:“父亲保重。”窗外雨势渐大,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望着父亲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沈清瑶握紧玉佩,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宫墙上,单薄却倔强。她知道,这一夜的谋划,将是扭转局势的关键一步。
同一时间,北疆宜城侯府书房内,柳如烟一身劲装,将染血的密信拍在案上:“哥哥,离国细作混入押运粮草的队伍,领头的正是安王府管家!”烛火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得剑伤疤痕格外狰狞。柳云舟展开信笺,瞳孔骤缩——信中不仅标注了内奸名单,还画着宜城防线的薄弱点。
“沈丞相亲自押运粮草,必然是场硬仗。”柳云舟将信投入烛火,火苗瞬间窜高,“你即刻联络幽冥阁,让他们在必经之路设伏。另外,传令下去,封锁宜城所有出入口,严查往来商贾。”他的声音冷得像北疆的寒冰,手指无意识着案头的虎符。
柳如烟望着兄长紧锁的眉头,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出征前,哥哥也是这般模样。“哥哥,京城那边波谲云诡,陛下对沈丞相似有猜忌,我们要不要...”她话音未落,武明玥端着热茶推门而入,雾气氤氲间,她轻声道:“我倒觉得,沈丞相此举是在以退为进。若能借押运之事揪出内奸,反倒能解陛下心结。”
柳云舟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墙上的北疆地图:“不管如何,粮草绝不能有失。如烟,你明日带一队精锐,扮成流民混入押运队伍。一旦发现异动,不必请示,立刻动手。”柳如烟单膝跪地,腰间佩剑随着动作发出清鸣:“定不负所托!”
更鼓声传来,武明玥将披风披在丈夫肩头:“夜深了,先歇着吧。”柳云舟握住妻子的手,转头看向妹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柳如烟别过脸,不愿让兄长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说什么傻话,我们可是柳家人。”窗外夜色深沉,三人却无睡意,各自盘算着即将到来的硬仗。与此同时,京城郊外的破庙中,幽冥阁阁主正就着摇曳的火把,擦拭染血的软剑。剑身映出他冷峻的面容,右眼角的疤痕在火光中如同一道扭曲的闪电。
“阁主,柳姑娘传来消息,离国细作己混入粮草押运队伍。”一名暗卫单膝跪地,呈上密信,“镇北侯请求我们在押运必经之路设伏。”阁主展开信笺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王府那群跳梁小丑,倒是沉得住气。”
他将密信凑近火焰,火苗瞬间吞噬字迹,“传令下去,让暗影组即刻动身。告诉他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暗卫领命欲走,却被阁主叫住:“等等。”
阁主从怀中掏出一块破碎的玉佩,月光下,玉佩上的莲花纹依稀可见——正是沈清瑶常戴的饰物。“再派人盯着景仁宫,若淑妃有任何异动...”他顿了顿,将玉佩握紧,“务必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暗卫离去后,阁主独自站在庙门前。夜风卷起他的黑袍,远处京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他抬手轻抚右眼角的疤痕,那里曾是先帝为他挡箭留下的印记。“陛下,您要的大局,我定会替您守住。”他喃喃低语,软剑入鞘的清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而这一场关乎粮草、内奸与信任的较量,幽冥阁己然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