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急诊不论何时都亮如白昼，＂嘀——滴——＂是心电监护的发出的警报声，平车推过，滚轮碾过地板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来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揣着无助的慌乱……
谢川抱着妤妤冲进大厅，身下的殷红让接诊的护士瞬间警铃大作，拉过身后的平车立马就让妤妤躺了上去。
＂砰嗒＂一声急救室的门朝旁边移开
＂胡医生，快！来了个重症＂
护士的高音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过往的人群看清妤妤身下的一抹殷红，随后把同情的目光投给了紧随其后的高大的身影。
呼啦啦不断进出的器械，来往的医务人员都绷紧唇角，看似慌乱却又配合默契，很快大门再次开启小护士提着运输箱从抢救室冲了出来拐过楼梯转角，谢川抬头望着那个方向——检验科。
合上的大门再次打开
＂谁是病人家属？＂
谢川赶紧上前，医生低头指着手里菲薄的纸张，语速很快的说道：＂我们刚做了床旁超声，胎盘跟子宫壁之间有一个液性暗区，应该就是大出血的原因，这种情况胎儿肯定保不住了，大人都悬，目前血压很低，缩宫素跟升压药都己经上了，妇科医生马上下来，这种情况我们一般看缩宫素能不能止住，如果止不住考虑动脉栓塞，实在不行就只能切子宫！＂
谢川尚未完全明白医生的话语就听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如既往的语速飞快
＂身份证带了吗，病人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跟我过来我把入院证开给你赶紧去办理入院＂
＂兰枝，19岁＂
＂19岁？才19岁！你们家长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小，你们……＂医生焦急的语气中透着些许的愤怒。
＂快去办理入院！＂医生丢下一句话又进了抢救室。
入院处就在急诊旁边，谢川凑了上去里面的工作人员像一个无情的机器一般，＂啪嗒、啪嗒＂两声，再次递出来的纸张上两块如鲜血一般的红印让谢川瞳孔再次骤缩。
谢川紧紧的攥着纸张往抢救室走去
＂哗啦＂一声大门打开，蜂拥而出的工作人员推着平车冲了出来，躺在平车上的妤妤脸色苍白泛着诡异的青冷，睫毛沉沉的覆盖下来，纹丝不动。
＂滴——＂刺耳的警报，旁边的医生飞身而上不断的按压着妤妤瘦弱的躯体。
哗啦啦的人群像一阵台风般从谢川身边卷过，身下不断蔓延开来的暗红一晃而过，谢川低下头就看见地板上滴落的血迹，顺着离去的方向……
谢川跟了过去，电梯里面的医生看见谢川大吼一声：＂家属走楼梯，2楼，icu门口＂
谢川转身从楼梯几步跨了上去，刚好看见icu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医生声音很大！
＂妇科来没有！妈的，她才19岁！＂
谢川靠着墙壁，缓缓蹲下，胸前的布料潮湿，抬手抚过就看见掌心微红，底色尚有干涸的血痂。
王妈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上来，看蹲在地上的谢川嘴里嗫嚅着开口：＂先生，兰小姐……＂
谢川偏头望着icu的里面沉静无声，厚重的大门似乎完全隔绝了里面的空气。
时间仿佛凝滞无声，闭合的大门纹丝不动，王妈踮起脚只看到里面来来往往晃动的人影……
＂咯咯咯……＂不知过了多久厚重的大门终于开启
＂兰枝的家属？＂
谢川跟王妈忙站了起来，医务人员甩出一双鞋套递给谢川
＂只能进来一个，穿上鞋套跟我走！＂
谢川弯腰穿好鞋套，跟在医务人员的身后
＂咯咯咯……＂厚重的大门再次闭合。
医务人员带着谢川进了一个办公室，看谢川进来，坐在电脑前的医生停止了噼里啪啦的敲打，很快旁边的打印机开始咔哒咔哒的工作。
＂你是兰枝的家属？＂医生仍专注的望着眼前的电脑。
＂是＂谢川点点头。
＂刚妇科给病人做了填塞，出血倒是暂时止住了，输血科今天也算给力，血也输上了，刚有短暂的停搏，但年轻人底子好很快就复跳了，不过现在就是妇科跟介入在商量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毕竟她才19岁，贸然的切子宫对她以后的人生影响太大了，目前大家一致的意见是尽量保，但就有再次大出血的风险，己经停跳过一次的心脏如果发生再次停跳，不可逆的脑损伤可能导致最后人活下来了，但醒不过来你明白吗，就是你们通常说的植物人！＂
谢川眼底猩红，攥紧双拳。
＂来吧，签字，情况呢目前就是这样，风险很大，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谢川拿起笔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纸张，上面写着：病危通知书，谢川埋下头在家属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顿了顿在关系一栏写下爱人。
医生刷刷又递过来几张文书，大多是补签之前因抢救而跳过的流程，谢川很快签完，关系一栏无一例外的都是爱人。
签完字医生递给谢川一包东西
＂这是病人换下来的衣服，上面全是血，你们自己拿回去洗洗。＂
谢川接过，医生转身往里面走去
＂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现在不行，探视时间在每周西的下午4点，你们不用守在门口，回家休息吧，保持电话畅通，有事我们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谢川出了icu的大门，打了一个电话，陈助理来得很快，谢川只让他把王妈送回去，顺便把兰枝的衣服带回去洗干净。
王妈望着icu的大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在陈助理的身后离开，很快去而复返的陈助理带来一套衣服跟妤妤的身份证递给谢川，视线扫过他胸腹干涸的血迹，多年的工作己经让他养成不该问的事情不问，只是默默的站在旁边等待，等待谢川接过手里的衣服。
＂谢谢＂谢川接过衣服，靠在icu门口椅子上缓缓坐了下去。
＂你回去吧＂谢川把头埋进双手。
陈助理静默一会转身离开。
很快电梯打开，一大波乌泱泱的医务人员推着平车跟各种器械从电梯里面挤了出来，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然后闭合，从楼梯上来慢了一步的家属瘫坐在门口哭的呼天抢地。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开启跟自己之前的流程一样，蹲在地上哭泣的家属穿上鞋套跟在医务人员后面踏入，门尚未来得及完全闭合，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