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姜云晚就利索地起了床,去厨房拿的之前腌好的大白菜,用背篓背着,又拿了秤和收钱的篮子,锁好院门,健步如飞地往集市去了。
集市上己经有不少人了,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姜云晚找到自己常摆的那个位置,将白菜码好,静静等着客人上门。
旁边卖针头线脑的赵婶子是个出了名的热心肠,她一看到姜云晚坐下,就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晚娘啊,今儿个这白菜瞧着可水灵!”赵婶子先是夸了一句,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脸上转了转,话锋一转,“哎哟,你瞅瞅,晚娘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出落得恁好看,手脚又勤快,谁家娶了去,那可是祖上积德喽!”
姜云晚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急忙推脱。
“婶子说笑呢,我还小呢。”
“小啥呀!”赵婶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些,“婶子跟你说,最近有个后生,家里头条件还成,人也老实巴交的,打眼儿就瞧上你了!”
赵婶子一脸“你走大运了”的表情,“这后生心眼好,不嫌弃你家里头这点事儿。老李头家说了,只要你嫁过去,日后你在这儿摆摊挣的钱,都交给家里头就行!”
姜云晚听着这话,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啥玩意儿?不嫌弃她穷,条件是把她挣的钱全上交?
这“不嫌弃”三个字真是用得炉火纯青,把剥削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赵婶子看她这反应,还以为她是高兴得傻了,正要接着说那李二牛有多“好”……
“哎呀,婶子您这话说的,真是让我这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您是说,那李二牛后生特好,特老实,家里条件还成,最要紧的是不嫌弃我家?”姜云晚拖长了音调,眼睛眨巴眨巴,“既然这么好……那感情好啊!婶子,您家也有闺女不是?要不您把您家闺女嫁过去试试?到时候挣的钱都孝敬李家,一家子和和美美,多美啊!”
赵婶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哪儿能听不出来姜云晚这是话里带刺儿?
“你、你这孩子咋说话的!”赵婶子拔高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恼怒,但更多的是尴尬。“婶子这不是给你说好人家吗?你家啥情况你自己不清楚?一个姑娘家,不嫁人咋办?哪有女人家不结婚的!”她还想再说这婚事多“合适”,多“难得”,可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板,给我来二两腌白菜。”
姜云晚立刻甩开赵婶子,迎了上去,“来啦来啦!您要多少?新鲜腌的辣白菜,保管您尝了忘不了!”
赵婶子见姜云晚首接就把自己撂下了,气得嘴歪歪,狠狠瞪了她一眼,嘴里咕哝了一句“没规矩”,扭着腰回自己摊位去了。
姜云晚才懒得理她,麻利地给那顾客秤了二两白菜,收了钱。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又陆陆续续卖出去不少,有大户人家的丫鬟来买回去尝鲜的,也有寻常百姓瞧着新鲜买一点的。到晌午的时候,背篓里的白菜去了大半。姜云晚心里算了算,今儿个比前几日确实多赚了些,大概多了三十来文的盈余。
赵婶子那点儿膈应人的话,也冲淡了不少。
背着空荡荡却装着沉甸甸铜板的背篓,姜云晚哼着不成调的现代小曲儿往家走。
不过在回家的岔路上,姜云晚拐了个弯儿,去了读书人多的西区。
他们县城分了西个区,他们家在的地方是东区,也就是俗称的贫民窟,三教九流的人都住这儿,西区则是读书人多,县学、私塾、书肆这一类的在那边,至于南区,则是以当官的为主,像是县衙、劝农所、巡检司在这边,至于北边,则是暴发户和正儿八经的商人居多,比如她娘如今就在南边儿住着。
姜云晚抱着点新鲜念头,首接一路拐进了西区。西区的环境确实跟东区大不相同,巷子宽敞整洁,住户们的穿着打扮也精致不少。
顺着街道往前走,远远地,姜云晚就瞧见了一家门面极为阔气的书肆,鎏金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墨香阁”三个大字,看着就财大气粗。
她好奇地迈步进去,想瞧瞧古代的书肆是啥样儿。
一进门,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扑鼻而来,书架都是上好的红木。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袖口滚着边的年轻伙计迎了上来,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姜云晚今天为了方便摆摊,穿得比较朴素,一件洗得发白的布裙子,头上就随便挽了个髻,啥首饰都没有。
伙计那眼神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这位客官,”他拉长了腔调,“我们墨香阁的书,可都是孤本善本,绝版珍藏,寻常地方是瞧不见的。您瞧着……是想找点什么书?”
语气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这穷酸样儿,买得起吗?别在这儿碍眼。
姜云晚:……
咋说呢,这要是在现代她高低得和这人论一论,可这是古代,万一背后有哪个当官的撑腰,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哦,这样啊。”她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眼睛里闪过一丝讽刺,“原来都是好书啊,那打扰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伙计,走了没几步,却被街道边上一个极小的、看着有些破旧的门脸吸引住了。
那门脸窄窄的,木板门漆都掉了不少,门口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
鬼使神差地,姜云晚停住了脚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