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未止,狗蛋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去的灯笼光影,心绪沉沉。铁柱悄悄靠近,压低声音道:“哥,我刚才看见大伯鬼鬼祟祟地进了爷爷屋里。”
狗蛋眉头一挑,“这么快?”
“嗯。”铁柱点头,“就你送李叔公出门那会儿,他从后巷绕进去的。”
狗蛋眼神微冷,转身回屋,父亲和母亲还没睡,正低声说着话。
“爹,”狗蛋开口,“今晚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父亲叹了口气,“我知道。王家那边,从来不肯认输。”
“但他们这次,不是冲着你来的。”狗蛋缓缓坐下,“是冲着我。”
母亲紧张地看着他,“你是说……”
“爷爷只是个幌子。”狗蛋语气平静,“真正想动手的,是大伯。”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狗蛋示意铁柱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姐姐,脸色有些发白。
“哥,柴房我去过了。”她低声说,“小姑那封信不见了。”
狗蛋心中一沉,“被人拿走了?”
“不,是藏起来了。”姐姐摇头,“我翻过她的行李,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但东西不在原处。”
狗蛋眯起眼,“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
父亲皱眉,“会不会是大伯?”
“极有可能。”狗蛋站起身,“他一首想找机会对付我们,现在爷爷碰了钉子,他自然要借势而上。”
果然,第二天清晨,村中便传开了风声。
“狗蛋发达了就不认祖宗!”
“听说连祠堂都不愿供奉香火了!”
“忘恩负义的东西,早晚遭报应!”
铁柱气冲冲地跑来,“哥,茶馆里那些族老都在议论,说你要把作坊搬走,不再归王家族谱管。”
狗蛋冷笑,“他们倒是编得像模像样。”
母亲忧心忡忡,“这些话要是传到族会上,怕是对你不利。”
“那就让他们继续说。”狗蛋神色不动,“等他们说得够多了,真相也就浮出来了。”
果然,第三天一大早,大伯就在祠堂前敲起了铜锣,召集族人。
“各位乡亲,”他站在石阶上,一脸悲愤,“咱们王家出了个能人,原本是件喜事。可如今呢?狗蛋一家翅膀硬了,竟敢顶撞长辈、拒绝孝敬、甚至要脱离王家血脉!”
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你们也看到了,他这些年赚的钱,都是靠着祖宗保佑才有的!”大伯越说越激动,“可他倒好,钱赚到了,就把咱王家人当外人!”
几个年纪大的族老开始附和,“是啊,年轻人出息了也不能忘了本。”
“对啊,狗蛋太不懂事了。”
狗蛋远远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傍晚时分,他在家中召集家人。
“姐,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姐姐点点头,“我跟了大伯两天,他昨晚去了村东头的酒楼,和一个外村人见了面。”
“外村人?”狗蛋眼神一凝,“穿什么衣服?”
“灰布长衫,像是商贾打扮。”姐姐回忆道,“他们谈了很久,我还听见‘货路’‘合作’之类的词。”
狗蛋心头一震——这和之前商贸会上的对手,是不是同一伙人?
“铁柱,”他转头看向铁柱,“你这两天盯紧点村口,如果有陌生人进村,立刻通知我。”
“明白!”铁柱应声而去。
夜深,狗蛋独自坐在灯下,摊开账本与契约文书,一一核对历年收支往来。他知道,光靠道理,无法说服那些只认宗法的老顽固。必须用事实说话。
第西日清晨,大伯又在村里西处游说,鼓动更多族亲加入他的“讨说法”队伍。
狗蛋却依旧镇定自若,安排母亲将作坊账目整理清楚,又让父亲联系几位曾与自己合作的商户,请他们在族会上作证。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族会召开。
然而,就在当天午后,铁柱匆匆跑来,“哥!村口来了几个人,看样子不像本地人!”
狗蛋猛地抬头,“带人去盯着,别轻举妄动。”
铁柱点头离去,狗蛋则披上外衣,朝祠堂方向走去。
他隐约感觉到,这场风波背后,藏着更大的局。
祠堂门前,大伯正在与几名族老交谈,神情得意。
狗蛋走上前,淡淡一笑,“大伯今日心情不错啊。”
大伯一愣,随即皮笑肉不笑,“狗蛋,你总算肯露面了?大家都在等你解释呢。”
“解释什么?”狗蛋目光扫过众人,“说我孝顺长辈?还是说我该把辛苦挣的钱交给你们?”
大伯冷哼一声,“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我问你,”狗蛋忽然逼近一步,“你上次交租税,是什么时候?你田里的收成,又是谁帮你卖出去的?”
大伯脸色一变,张口欲言,却被狗蛋打断。
“你说我是靠祖宗庇佑才有今天。”狗蛋冷冷道,“那你告诉我,祖宗什么时候帮你写过一篇文章?什么时候帮你赚过一文钱?”
祠堂前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在这时,铁柱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哥!那几个外村人……他们带着一封书信,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