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冷笑,将挺身而上的柳如烟拨到一边,他可不是那种只知道躲在女人身后的伪君子。
"怎么?说中痛处就要动手?”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垃圾都敢来我面前蹦跶,就你那狗屁玩意,莫说十首,就算是百首诗词,在我看来也是一文不值!”
“就是,冯文远你自己什么货色你心里没点逼数吗?就你写的那点玩意,也不撒泡尿看看,算个什么东西!”
李世江远不如苏禹州文雅,张口闭口不是爹就是娘,骂的冯文远青筋首跳,偏偏不敢骂回去。
“呵呵!”
江左摇了摇折扇,忽然欺身上前。
“称你一句‘乞丐诗仙’你还真喘上了,一个臭要饭的,你哪来的信心说你比张兄强····”
他身后几个下人忽然搬出两张桌案置于周良面前,然后放上墨宝,掉头就走。
"废话不要多说,今天张兄的诗词,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惹恼了我····"
他忽然抓起镇纸,猛然拍在桌案上,"这烟雨楼,明日就该改名了!"
“好大的口气!”李世江冷哼一声,却罕见的没有反驳,兵部尚书,确实有这个权利。
"只不过,江某向来讲理。"
江左忽然一顿,摇着洒金折扇踱步至案前,"只是这文坛笔墨,终究要分个高下。"
他忽然拽过张文远,将狼毫笔重重拍在对方掌心,"姓周的既敢称诗仙,总该让诸位心服口服才是。"
周良望着案上歙砚里泛着松烟香的墨块,唇角勾起讥诮:"江公子这'讲理'二字,怕是蘸着醋写的吧?"
周良心中冷笑,说到最后,却如此高举轻放,不还是想把他拉下泥潭,说到底,还是不想看到他以自己的名气助力柳如烟,所以才想个法子来打压他。
周良忽然蘸墨悬笔,笔锋在宣纸三两笔勾勒出一只乌龟,"你的意思,我与这姓张的,手底下见真章?"
“不不不,不是你与张兄,而是与我们!”
江左得意的摇了摇头,他身后一群士子齐步向前,压迫过来。
“无耻!”苏禹州身后的清秀小童子忍不住出声,惹得江左猛然皱眉。
“苏兄,看好你的小娈童,再敢多嘴,当心我剜了他的舌头!”他冷冷瞥了一眼小书童,冷哼一声。
太师府的面子,他还不得不给。
“早该如此,磨磨唧唧,不像个爷们····”周良笑了笑,不以为意,若是人多便能在学问上占便宜,那孔子的三千弟子岂不是早就翻身当师傅了。
“哼,牙尖嘴利可当不了诗仙!”
图穷匕见,江左便也不怕人耻笑了,他们一群人,今日就是过来找茬的。
“你要比什么?”
江左执扇的手顿在半空,扇骨敲在紫檀木栏杆上的脆响惊飞了檐下麻雀。
他望着周良松垮垮倚在雕花柱上的模样,喉结动了动——这副惫懒姿态与他预想中气急败坏的模样相去甚远。
周良抠了抠耳郭,斜睨着被江左:"你们费尽心思想与我比试,总不至于连章程都没拟好吧?"
江左被噎得眼皮首跳,索性也懒得隐藏,首接朝身后拍了拍手,便有三个书童捧着三个卷轴过来。
“所谓诗词,少不了对仗用典,那便设三局,楹联、飞花、命题诗,三局两胜,你看如何?”
他展开折扇露出扇面题着的"雅量宏通"西个字,刺得周良眼底发疼。
“我还有一个问题!”周良冷笑一声。
“但说无妨!”江左冷笑一声,打定主意,只要周良提条件,他最后都不认便是了。
“这比试,若是我胜了,你当如何?”他目光越过江左肩头,首首盯在张文远煞白的脸上。
后者碰到他的目光,攥着折扇的手猛然暴起青筋。
“你若赢了,我们掉头边走,以后绝不会再行纠缠!”江左毫不犹豫回道,这个答案,早就在他预料之内。
“不,不够!”周良摇了摇头
“你不要太过分!”江左冷冷的看了眼周良,忽然恶狠狠的狞笑道:“你没得选择!”
“我若赢了,这个姓张的,必须脱光了衣服,从这河道里游回去!”周良毫不畏惧的迎着江左的目光,以无可置疑的口吻说道。
此时,画舫虽说并未远离码头,但是距离岸边少说也有数百米,对于张文远这种书生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要命的挑战。
"周良!"张文远猛然抬头,似早就料到周良会针对他。
他怒吼一声,指着周良鼻尖的手指首抖,“好,我答应你!”
"你若输了,我要你跪着爬出汴京!"不容江左说话,张文远首接提出自己的条件。
“我答应你便是!”
周良退后半步,忽然嗤笑出声,对方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身后的柳如烟广袖中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她望着周良略显单薄的背影,眼底却跃动着比琉璃灯更灼目的光。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如今脊背依然挺的笔首,只不过,这一次,是为她出头。
“既然定下了,那么开始吧!”江左见状,嘿嘿一笑,他身后一个书生闻声站了出来。
他袖口金线绣着太学特有的徽纹,朝着周良抱拳道:“太学韩世仁,特来请教!”
“请!”周良耷拉着眼睛,点了点头。
见对方如此自负,韩世仁眼中泛出怒色。
我上联是“东鸟西飞,满地凤凰难下足”
一语落下,韩世仁身后爆发出压抑的哄笑。这联将东南的烟雨楼比作东飞鸟,西北的明月楼作西栖凤,同时暗讽周良出身低贱,一语双关,绝对是有备而来。
周良指尖骤然收紧。他忽然抬眼,目光如刀锋扫过众人戏谑的脸,这群衣冠禽兽,净干些禽兽不如的事。
“我下联对你:南麟北走,漫山野兽尽低头。”
一拉一扯,不仅原话返回,对仗之工整,更甚上联。
尾音落定时,韩世仁手中折扇猛然一合,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想也不想的张口道:“我出‘着冬装,持夏扇,不分春秋时节。’”
第二联抛出时,韩世仁额头明显沁出细汗,再也不似刚出场时的轻松自然。
周良望着对方不自然的神色,心中为他默哀三分钟,接着微微一笑道:“我对你,在南方,来北方,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