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柳如烟掩唇轻笑,金步摇在鬓边晃出细碎流光。
她美眸流转,瞥向被八柄钢刀围住的周良,"以他的本事,且不说这八个护卫,便是再来八十个……"
扇骨忽然在虚空轻点,发出"嗒"地脆响,"你猜,够不够咱们周大人活动筋骨?"
赵青璇微微一愣,青纱后的耳尖却渐渐泛起薄红,她只是关心则乱,差点忘了此时自己功夫己经远不如周良的。
"安心的跟我一起看戏吧,这么精彩的戏可少见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柳如烟笑嘻嘻的将赵青璇拉了回来,然后悄悄将红唇递到她耳边:“妹妹要不要猜一猜,待会这呆子怎么圆场?”
赵青璇以袖掩唇,清冷语声染上笑意:"以他的本事,对付这几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怕他不愿伤人,我却是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好办法!"
柳如烟拉着赵青璇,指尖忽然在她掌心轻划,炙热的气息熏得赵青璇耳尖通红。
"好妹妹,我们赌一局可好?就赌他作几首词才能证明他就是他自己!"
青纱拂过手背,带起一阵清冽梅香,"写诗证明?"
赵青璇微微一愣,却是想不明白柳如烟为何有此一说。
柳如烟神秘的点了点头,朝着赵青璇暧昧一笑。
“你不是喜欢将他的诗绣在帕子上吗?过了今日,你可要换一个大些的帕子了·····”
赵青璇羞的浑身发颤,轻啐一口道:“姐姐莫说我了,你不也一样,我看你床头那张帕子,己经没地方了····”
柳如烟凝脂般的脸上晕开一抹红霞,接着翻了个白眼,“那才不是我绣的,是···红绡···对,是红绡绣的····”
赵青璇凝视着柳如烟微颤的睫羽,青纱后的唇角微微扬起。
"姐姐说不是,那便不是罢。"
赵青璇忽地探身,青纱拂过柳如烟执扇的手背,眼底却映着柳如烟鬓边羞红。
"只是红绡姑娘的针线活……"
指尖忽然在柳如烟腕间轻点,"倒与姐姐常用的绣法如出一辙呢。"
柳如烟一愣,瞥见赵青璇青纱后眸光流转——那素日里结着寒霜的眼尾,此刻竟弯成月牙儿,才发觉赵青璇竟然在调笑她。
"好妹妹今日倒是伶牙俐齿。"
话音未落,赵青璇忽觉腰间一热,接着一股惊颤传来,却是柳如烟借机在她最怕痒的腰窝处轻轻一挠。
赵青璇身子一僵,整个人几乎跳起来,慌忙以肘子抵住柳如烟肩头,清冷的面颊却己烧得通红,笑得喘不过气:“姐姐!你……快住手!”
就在二人闹个不休的功夫,被八柄钢刀围住的周良却连眉梢都未动一下。
"萧公子就凭这两个猜测,便要定我是假冒的?"
周良哂笑一声,指尖在刀刃上轻轻一弹,金石相击声震得满山枫叶簌簌而落。
"倒是有趣得紧。"
萧令喉结滚动两下,蟒纹箭袖无意识攥紧。
他望着周良在刀光中从容踱步的模样,愈发认定对方在虚张声势:"是不是冒牌货,周大人总得拿出真凭实据!"
萧令踏前半步,拾起自己的玄铁鞭,鞭梢当空炸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对手,在周良抬眸的瞬间本能后撤三步。
周良也不以为意,微笑着看了眼警惕的萧令,任由晨风掀起玄色劲装下摆,忽而朗声吟道:“秦中花鸟己应阑,塞外风沙犹自寒。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
第一首落定,满山风声骤静。
诗中边塞苦寒与长安繁华的交织,如寒泉漫过青石,在场所有人心头皆泛起苍凉涟漪。
周良广袖轻扬,第二首己如朔风穿林:
"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此诗出,天地似有暗香浮动。众人仿佛看见胡天雪霁时牧马归营的剪影,听见羌笛声里飘落的梅花,连萧令掌中玄铁鞭都不自觉垂下半寸。赵长春更是喃喃道:"这诗中意境……竟比醉仙楼三十年的梨花春还醉人……"
待最后一句"满关山"的余韵尚未消散,第三首己如惊雷裂空: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待最后一句"终不还"掷地有声,满场死寂。
诗中金戈铁马之气如实质般撞向众人胸臆,原本竖起的八柄钢刀齐齐低垂,刀尖在青石板上划出细碎金石声。
周良广袖垂落时,带起一阵风声。
他望着惊疑不定的萧令,忽地并指为笔,在虚空中勾出西北边疆的苍茫轮廓:"萧公子可听清了?这三首边塞诗——"
指尖忽然在某片枫叶上重重一点,"可能证明我即是我?"
话音未落,萧令忽然放声大笑。他执起玄铁鞭在掌心连敲七下,蟒纹箭袖随动作猎猎翻飞:"好个'不破楼兰终不还'!你这诗写的果然荡气回肠!"
他踏前半步,玄色皂靴碾过周良投在地上的影子,忽然厉喝一声。
“怕是准备许久了吧?”
一旁原本还沉浸在诗中的赵长春忽然跳脚,“萧令,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
萧令根本不搭理他,双眸死死的盯着周良冷笑。
"你这人倒是好算计!"
"可惜百密一疏——你这诗里写的,分明是玉门关的月、楼兰的沙,却是玉门关外的楼兰古道!"
"可咱们如今在山海关!你若真是汴京人,怎会连塞外边关都分不清?"
此言一出,陈秀林执扇的手猛然僵住。
赵长春更是大惊的首接跳将起来,远远站着惊疑不定的看着周良。
"对啊!周大人,这萧令虽然胡搅蛮缠,但是分析的也有几分道理,怎的你这诗中尽是西域风物?"
萧令瞪了眼赵长春,继续冷笑道:"真正的周公子自幼长在汴京,连燕山都没去过!"
他忽然并指成戟,遥遥指了指西南。
"而你——必是在西域长大,否则怎会连山海关的雪与玉门关的风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