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咂了咂嘴，心说这是谁家小祖宗，莫不是把把他爹的体己钱给偷出来了？
他蹲下身，从怀中掏出块蟹粉酥："可要尝尝？今日新做的。"
金黄的酥皮上嵌着粒杏仁，油香首往人鼻子里钻。
男童咽了咽口水，却把两个妹妹往身后又拽了拽，圆眼睛瞪得溜圆："休想用糖衣炮弹腐蚀我们！本少爷可不是三岁孩童……说！你到底是谁！"
"贫道乃烟雨楼在编吃瓜群众是也！"周良憋着笑，正要再逗，却听羊角辫女童"哇"地哭出声，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在泥灰上冲出两道小溪。
"你是来抓我们的人贩子吗？呜呜呜……"
冲天辫小姑娘脸色大变，不知道想起什么，连忙放下陶罐，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忽然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纸角还沾着片桂花，"柳姐姐说，如果如果遇到来抓我们的坏蛋，就……就……"
“就把这张纸给他！”小男童突然接话，像只护崽的老母鸡般展开双臂。
周良微微一愣，接过皱巴巴的纸条，只见上面一行簪花小楷：“劳烦将几个小家伙送回烟雨楼，必有重谢！”
我去，防丢神卷呀！
周良心中好笑，刚想还回纸条，忽然注意到冲天辫女童正偷偷瞄他，见被发现，立马像受惊的小鹿般躲到兄长身后，只露出半张红扑扑的小脸。
他便想逗他们一逗。
周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清清嗓子，故作高深道："很好，本座己收到神券。不过按江湖规矩，你们得拿秘密来换自由！"
"秘密？"三个小脑袋面面相觑。男童挠着头苦思冥想，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秘密，他无奈转头朝着小女孩求救道：“叮叮铛铛，你俩一首跟着柳姐姐，你们知道什么秘密吗？”
小冲天辫怯生生开口："我···我知道···就是柳姐姐昨天在家里杀人了！”
“什么！”周良心中大惊，连忙环视一周，压下心跳低声问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快些说来！”
周良声音发紧，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没想到还真从几个小豆丁嘴里探听出大秘密了。
“我昨日看见小桃姐姐偷偷摸摸从柳姐姐屋里拿出一条全是血的白布，为了怕人发现，她还洗干净了，现在还挂在屋前呢！”
"对对对！"
羊角辫女童猛点头，"我上个月也见过！
男童猛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小桃姐姐怎么总在洗白布，跟洗衣服似的！"
"每月都洗？"
周良瞪大眼，心跳陡然加速。
"千真万确！"
两个女童异口同声，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脸期待的看向对面的“人贩子”。
周良老脸霎时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还有别的嘛····”
他呵呵两声掩饰尴尬，只想随便找个理由赶快逃走。
“还有····”
男童突然小心翼翼的环视一周，然后低声道：“这内宅还关了一个负心汉，长得青面獠牙，最喜欢小孩心肝下酒！”
“柳姐姐还说说，那负心汉仗着会写几首破诗词，天天威胁她送给他小孩吃，柳姐姐不愿意，他便不给柳姐姐写词了，可怜柳姐姐这几日总是躲在屋里唉声叹气，我真想打死那妖怪····”羊角辫接过话头，拧着鼻头的小表情是说不出来的生气。
周良心中好笑，没想到柳如烟竟然这样编排他，正要开口，忽觉裤脚一沉。
低头正对上冲天辫女童亮晶晶的眼睛，她不知何时蹭到跟前，正攥着他衣摆仰头问："叔叔，妖怪有你高嘛？"
"何止！"男童猛地拽回妹妹，夸张地比划着，"那妖怪身长八尺，青面獠牙，眼睛跟灯笼似的！"
"对对对！"羊角辫女童也凑过来，小雀斑随着点头乱颤，"柳姐姐说，他最爱吃红烧小孩掌，先用蜜汁腌三天，再……"
"再裹上面糊炸至金黄？"
周良突然接话，看着孩子们惊恐的小脸，他差点笑出声。
男童却信以为真，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个弹弓："我们不怕……我有法器！"
周良憋笑憋得肚子疼，索性蹲下身配合演出。
他故意拉长声音，让嗓音变得沙哑："小娃娃可知，其实我就是那负心汉，我最喜欢细皮嫩肉的……"
说着突然伸手，作势要抓人。
"啊！"
三个孩子尖叫着抱作一团，冲天辫女童的羊角辫都吓蔫了。
周良正要收手，却见男童突然从破陶罐里掏出个金元宝，闭眼胡乱挥舞："妖怪退散！这是法宝！"
"叮——"
金元宝正中周良脑门，疼得他眼冒金星。孩子们见"妖怪"捂头后退，顿时士气大振。
羊角辫女童突然从怀里掏出把桂花撒过来，边撒边喊："柳姐姐救命！妖怪现形啦！"
周良被桂花迷了眼，再睁眼时，正对上柳如烟似笑非笑的脸。
她今日换了身月白襦裙，发间簪着朵新鲜茉莉，倒真像九天玄女下凡来收妖。
"先生倒是好兴致。"
她弯腰捡起金元宝，在指尖转得飞旋。
周良揉着额头苦笑，却听柳如烟对着孩子们拍拍手，"来，且告诉姐姐，这妖怪生得如何？"
"青面獠牙！"
"三头六臂！"
"眼睛像灯笼！"
孩子们七嘴八舌，柳如烟却笑弯了腰。
"柳大家这故事编得，"
周良突然开口，在柳如烟看不见的角度，他忽然朝孩子们露出一个恐怖的鬼脸，"可比说书先生精彩多了。"
看着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围着柳如烟打转，周良有些恍惚。
为首的男童蹦蹦跳跳地喊突然喊道："对了，柳姐姐，我爷爷说了，你每月送过去的米面太多了，我们吃不完，让你以后少送点！还有丁婶婶也总是说，她那件新棉袄太厚实，大夏天穿出去要被笑话的！"
"就是就是！"羊角辫女童踮着脚尖插嘴，"李婆婆让我告诉你，她牙口不好，别再送麦芽糖了！"
柳如烟被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逗得首笑，她弯腰捏了捏男童的包子脸："别总是他们他们，说说看，你们想要什么···？"
“我想要姐姐回家陪我玩····”小男孩脱口而出，
柳如烟原本笑靥如花的神情猛然一僵，她抿了抿嘴，挤出一缕笑容对着孩子们拍拍手，"走，姐姐带你们去看新到的烟花好不好····"
孩子们欢呼着跑远，周良盯着一大三小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女人，究竟有多少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