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部的煤油灯在深夜里摇曳，将李云龙的身影拉得老长。他盯着桌上摊开的三样东西：敌工部同志用命换来的微型胶卷、日本兵身上搜出的笔记本、还有周雅安凭记忆绘制的地图。三样东西指向同一个地点——太原城西大街的"福源当铺"。
"团长，您真要亲自去？"张大彪挠着刚剃的青皮脑袋，"让侦察连去不行吗？"
李云龙卷起地图塞进腰带："老子当年在鄂豫皖，哪个月不摸几次国民党据点？太原城再严实，还能比南京总统府难进？"
魏和尚把擦好的鬼头刀插回背后："俺跟您去。"
"这次不带刀。"李云龙扔给他一把王八盒子和两枚手榴弹，"咱们是买卖人，懂不懂？"
第二天晌午，太原西大街上多了两个穿长衫的商人。李云龙粘了假胡子，戴副圆框眼镜；魏和尚剃光了络腮胡，脑袋上扣着瓜皮帽，活像个跟班伙计。两人一前一后晃进福源当铺，柜台后的胖掌柜眼皮都没抬。
"掌柜的，看看这个值多少。"李云龙从怀里摸出半块玉佩——这是周雅安给的接头信物。
胖掌柜的手指突然一顿，绿豆眼从镜框上方打量二人："客官要死当还是活当？"
"活当。"李云龙压低声音，"当三十块大洋，月底来赎。"
掌柜的瞳孔微缩，这是约定的暗号。他咳嗽一声："二位里间看货吧。"
里屋的博古架后面藏着道暗门。穿过幽暗的甬道，三人来到地下密室。墙上贴满太原城防图，角落里堆着发报机。胖掌柜突然立正敬礼："太原地下党交通站站长王富贵，代号'老酒'。"
李云龙亮出胶卷："敌工部的同志用命换来的，立刻冲洗。"
当照片在显影液里浮现时，连久经沙场的王富贵都倒吸冷气——这是日军七三一部队在太原的分支机构"荣字1644部队"的活体实验记录。照片上，中国战俘被绑在特制椅子上，头部连接着古怪的金属装置。
"这是脑电波实验。"李云龙指着照片角落的仪器，现代军事知识让他一眼认出了原理，"鬼子在测试人类承受极限。"
王富贵翻到另一张照片："这个呢？"
照片上是排铁柜子，每个柜门都有观察窗。李云龙凑近一看，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柜子里关着的，赫然是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样的日本军官！不同照片显示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最后变成白发苍苍的老者。
"克隆技术..."李云龙喃喃自语，随即意识到失言，赶紧改口，"鬼子的邪术！"
突然，头顶传来急促的敲击声。王富贵脸色骤变："有情况！"他迅速掀开地砖，露出条狭窄的地道，"顺着走，出口在护城河边！"
李云龙刚把照片塞进内兜，楼上就传来砸门声。魏和尚一把拽过他钻进地道，身后传来日语的吼叫和枪声。地道矮得只能爬行，潮湿的泥土味混着血腥气首冲鼻腔。
"团长，前面有光！"魏和尚突然停住。地道尽头被铁栅栏封着，外面就是护城河。和尚运足力气连踹三脚，栅栏纹丝不动。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云龙摸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突然发现栅栏锁眼形状特别——正是周雅安描述的铜钥匙轮廓！他急中生智，扯下胸前挂着的子弹壳，用刺刀削成近似形状插进锁眼。
"咔嗒"一声，栅栏开了。两人刚跳进护城河，身后就传来爆炸的闷响——王富贵引爆了自毁装置。
冰冷的河水裹着两人顺流而下。李云龙憋着气，看到河面上晃动着无数手电光柱。忽然，一根长竹竿伸到面前，他抓住竹竿被拽上小船。
"李团长好水性啊。"摇船的是个戴斗笠的老汉，正是侦察连长孙德胜伪装的。
三人借着夜色划到下游芦苇荡，张大彪早己带人接应。李云龙刚爬上岸就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河水带着血丝——地道里的爆炸震伤了内脏。
"立刻...回根据地..."李云龙抹了把脸，"照片显示...鬼子要在三天后...进行最终实验..."
回程路上，侦察兵报告发现日军车队。李云龙趴在土坡上观察，只见十几辆卡车正往山里运物资，押车的除了日本兵，还有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最后一辆卡车上，竹下健一郎正低头查看怀表。
"团长，打不打？"张大彪小声问。
李云龙数了数敌人数量，摇摇头："放他们过去。孙德胜，你带两个人跟着，看他们去哪儿。"
当夜，旅部召开紧急会议。李云龙把照片摊在桌上："鬼子在太原城外新建了实验基地，专门研究脑电波武器。三天后，他们将用战俘进行最终测试。"
旅长盯着照片上那些扭曲的面孔，拳头捏得咯咯响："上级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摧毁这个魔窟！"
作战方案很快确定：李云龙带新一团正面佯攻，丁伟的28团迂回敌后，孔捷的独立团切断增援路线。会议结束时，旅长单独留下李云龙。
"有个特殊情况。"旅长递来份绝密文件，"北平地下党传来的情报，日军从德国请来位脑科专家，叫汉斯·克劳斯。"
文件里的照片让李云龙浑身一震——这分明是他在现代军事杂志上见过的神经学家！虽然年轻了许多，但那道标志性的伤疤绝不会错。
"这人...什么时候到太原？"
"明天。"旅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似乎认识？"
李云龙急中生智："去年缴获的日军文件里提到过，说是'死亡医生'。"
回到团部，李云龙彻夜难眠。如果这个德国专家真是他知道的那位，那么日军的实验可能比想象的更可怕——在现代时空，克劳斯以研究"集体意识控制"而臭名昭著。
天刚蒙蒙亮，孙德胜就带回了跟踪结果："鬼子车队进了黑风谷，那里新建了铁丝网和瞭望塔。"
李云龙对照地图，黑风谷地形险要，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路。正发愁时，周雅安拄着拐杖来了："李团长，我可能找到突破口。"
她展开张发黄的地图："这是学渊当年绘制的黑风谷地质图，标注了一条废弃矿道，首通山谷腹地。"
李云龙眼前一亮，但随即皱眉："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我必须去。"周雅安眼神坚定，"只有我认得实验室布局。学渊...曾经画给我看过..."
出发前的夜晚，李云龙检查着战士们的装备。张大彪在磨刺刀，魏和尚给每颗子弹刻十字增加杀伤力。炊事班老王端来热腾腾的杂粮饼："团长，吃饱了好杀鬼子！"
李云龙刚咬两口，哨兵突然报告抓了个可疑分子。被押来的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手里攥着个铁皮盒子。
"长官...有人让我送这个..."少年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把古旧的铜钥匙！
李云龙刚要接过，周雅安突然冲上来："别碰！"她夺过盒子扔进火堆，钥匙在火焰中发出刺耳的尖啸，竟像活物般扭曲起来！
"这是赝品！"周雅安脸色煞白，"真的铜钥匙在学渊手里，他..."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炮弹破空的尖啸。李云龙扑倒周雅安的瞬间，团部院墙被炸得粉碎——日军竟然提前发动了进攻！
爆炸的火光中，李云龙看到山坡上站着个穿日军将官制服的人。虽然距离很远，但他分明感觉到，对方正在对自己笑。那笑容，和自己照镜子时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