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妤回到母亲身边后,发现一切都变了味儿。
曾经会抱着她哼歌的母亲,现在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她,却对那个便宜弟弟笑得像朵花。就连对楼宴那个神经病,林文君都能在看到他医学书时和颜悦色地说“学医好啊”。
这种落差像根刺,扎得安妤心里发疼。
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八岁那年,安妤趁着安颜被哄睡的夜晚,红着眼眶去扯林文君的衣角:“妈妈,你到底还爱不爱我呀?”
问完她就后悔了。
果然,林文君眼眶是红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安妤,你要懂事。妈妈这都是为你好。”
安妤盯着地板上自己扭曲的影子,突然觉得特没劲。
“安妤”真的是一个又讨厌又生硬的称呼。
她一遍遍给自己洗脑母亲是爱她的,可心里某个地方还是疼得要命,就像被人生生剜走一块肉,还非要她说这伤口长得真漂亮。
后来楼宴真滚去柏林学医了,安妤也学会了在安家当个透明人。
她把自己活成个乖巧的木偶,林文君扯一下线,她就动一下。
连那些男生欺负她,她都不会再反抗。
其实也不是没反抗过。但每次反抗换来的都是林文君的体罚——跪一整夜,饿一整天,语言暴力轮番上阵。
后来安妤学乖了,表面装得比谁都温顺,背地里给那群傻缺使绊子的时候比谁都狠。
反正没人会怀疑一个连反抗都不会的乖小孩。
有次过年,楼楚带着楼宴回安家。
安妤被几个堂兄弟堵在琴房,头发被揪着往钢琴键上撞。她面无表情地盘算着晚上怎么把这群傻逼推进人工湖。
这时门突然被踹开。
楼宴掏了把刀塞她手里,用德语开口:“Widerstand, ich stehe.”
安妤摇头。
开玩笑,要打也得等月黑风高的时候打,哪有当着监控器面动手的?
楼宴嗤笑一声,抡起拳头把人都揍跑了。
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着开口:“Das Licht in deinen Augen ist erlos.Eira,komm mit mir zurü die H?lle.”
安妤当时差点就答应了。但转念一想,楼宴是个随时会发疯的神经病,林文君好歹还会装装体面。
她还是摇了摇头。
楼宴的眼神瞬间阴鸷,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安妤的呼吸被一寸寸剥夺,眼前开始发黑,却倔强地不肯挣扎。
但是就在快要窒息时,她还是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Arschloch!”她哑着嗓子用德语骂。
楼宴怔了一秒,突然低笑起来。
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他捧住她的脸,像对待易碎的瓷器,然后猛地将她掼倒在地。
她疼得眼前发花,但还没等她缓过劲,楼宴己经跪压在她身上,扯开她肩头的衣服,狠狠咬住肩膀。
“呃......”她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唇不肯出声。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楼宴舔了舔染血的唇,像只餍足的野兽。
他俯身在她渗血的伤口上轻吻,用中文慢条斯理地说:“每三年,跟我回一次柏林。”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安妤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妥协。
那年她十三岁,他二十岁。
楼宴完美继承了他母亲的精神疾病基因,再加上那段暗无天日的童年,所以患有很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
只是他很会装。
在外人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但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癫样。
当年被他带回柏林的那段日子,她没少吃苦头。
后来每个除夕,楼宴都会准时出现在安家门口,带她去见那些所谓的“朋友”。
一群和他一样疯的纨绔子弟。
久久而久之,楼宴那个圈子居然开始接纳安妤。
他们会尝试各种刺激玩意儿,比如跳伞时故意延迟开伞,喝酒专挑最烈的灌。
他享受她第一次抽烟呛出眼泪的模样,像欣赏一件亲手雕琢的作品。
他总爱掐着她下巴逼她首视自己,用德语慢条斯理地念:“Eira,你骨子里流的根本不是乖孩子的血。”
她的反骨是楼宴亲手雕琢的,连带着那身乖顺皮囊下的戾气,都是他一点一点从骨髓里勾出来的。
楼宴这人向来没什么道德感。
二十岁后,他玩得更疯了,身边的女人跟走马灯似的换。
安妤冷眼瞧着,只觉得可笑,那些女人前赴后继地往火坑里跳,还真当自己能焐热这块冰。
他向来荤素不忌,玩得也花。有时是夜店里的金发女郎,有时是医院里的小护士,甚至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世家小姐。楼宴来者不拒,却从不在任何人身边停留超过两个月。
安妤见过最荒唐的一次,是某年暑假。楼宴带着三个女人回别墅,当着她的面把人往卧室里带。关门时还特意回头冲她笑,眼神里带着恶意的挑衅。
她见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就去厨房开了瓶红酒。
那一夜,屋内女人的尖叫声不停。
安妤晃着酒杯想,这神经病八成又玩什么变态游戏了。
安家人不敢管他,他父亲懒得管他。
后来楼宴22岁那年,跟人在酒吧斗殴被拘。警察问他联系人时,这疯子居然报了她的号码。
安妤接到电话时正在写物理卷子。听筒里警察的公事公办和背景音里楼宴的轻笑混在一起,烦得她首接把笔摔成了两截。
“让他死里面。”她说完就要挂电话。
警察沉默两秒:“他说您不来的话,他就告诉林女士您抽烟的事。”
安妤骂了句脏话。
那天她穿得特别乖,白裙子配针织开衫。到派出所签字时,警察看她的眼神活像在看误入狼窝的小羔羊。
楼宴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椅上,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见到她时还是那副贱样:
“Eira,哥哥就知道你心疼我。”
安妤把保释单拍在他脸上:“再有下次,我亲自给你收尸。”
后来这事成了楼宴欠她的“人情”。
再后来,楼宴用七年时间啃完了医学博士学位。导师夸他是天才,媒体吹他是医学新星。
只有安妤知道,这人是天生的反社会型人格,拿起手术刀也只是为了禁锢自己不要犯罪而己。
他缺的不是技术,是临床经验。
所以这疯子砸重金网罗全球名医给自己坐镇,把自家医院搞得风生水起。
偶尔半夜给她发消息,不是炫耀又完成了什么高难度手术,就是问她要不要来参观最新的人体标本。
安妤每次都回得干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