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童诗绮踮起脚尖躲过水洼,魏佳豪撑着的黑伞立刻倾斜过来。
玻璃橱窗里那只等人高的布绒娃娃正在雨中微笑,金线绣的眼睫挂着虚拟的露珠。
"想要吗?"魏佳豪数着钱包里的游戏币,"听说要剪断三根挂绳才能......"
话音未落,童诗绮己经扑到操作台前。她的指甲油是新涂的樱桃色,在投币口划出细小的反光。
当机械爪第三次落下时,监控室的保安突然打了个寒战——显示屏里的女孩瞳孔闪过诡异的银芒。
"咔嚓!"
挂在半空的玩偶应声坠落,魏佳豪看着仅剩的十枚硬币发怔。童诗绮把脸埋进蓬松的绒毛里,没发现玩偶脖颈处缝着褪色的"棠"字。雨丝掠过她发间的粉色珍珠发卡,那抹柔光让娃娃的黑纽扣眼睛轻微颤动。
"你们有没有觉得..."林小蔓半夜从上铺探头,手机电筒照亮童诗绮床尾,"那东西在盯着我?"
苏雨桐翻了个身,月光正好滑过玩偶咧开的嘴角。空调出风口发出呜咽,布绒娃娃的左臂从床沿垂下五厘米,尼龙布料与铁架摩擦出沙沙声。当童诗绮在梦中蹙眉时,玩偶的右爪悄无声息地搭上了她的手腕。
次日清晨,玩偶端坐在林小蔓的瑜伽垫上。苏雨桐的化妆刷插在它爪间,管身印着半枚带口红的齿痕。
"昨晚两点我还看见它在童童床上。"林小蔓用晾衣杆戳了戳玩偶,"现在才六点,宿舍门根本没开过。"
时间流逝,转眼过一星期过去。
"你们觉不觉得这娃娃...会自己动?"
林小曼缩在上铺的护栏后,手指颤抖地指着童诗绮床头的巨型玩偶。月光从阳台渗进来,给米色绒毛镀上一层青灰,玩偶咧开的红色绒线嘴角在阴影里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第十三次。"苏雨桐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这个月你第十三次说类似的话。"下铺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心理学专业的舍长正在温习《异常行为认知分析》。
童诗绮突然从被窝里坐起来,长发瀑布般垂落,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415宿舍瞬间安静,只有走廊尽头的安全指示灯在门缝下投来暗红色的光晕。
"小曼。"她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丝绸,"昨晚两点十七分,是你把阿雪塞进我怀里的吗?"
被称作阿雪的玩偶突然从床头滑落,毛绒手臂"啪"地打在童诗绮的脚踝上。林小曼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连带铁架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我、我整晚都蒙着被子..."林小曼把自己裹成蚕蛹,"倒是诗绮你...半夜突然坐起来梳头...梳了整整一个小时..."
苏雨桐猛地合上书本。这个动作让所有人心里一颤。向来冷静的舍长此刻脸色发青,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童诗绮枕边的桃木梳——梳齿间缠绕着大把乌黑长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不可能。"童诗绮轻笑出声,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玩偶脖颈上的蕾丝项圈,"我上周才接的奶茶色挑染,这些..."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梳子上纠缠的,分明是纯黑色的原生发丝。
阳台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童诗绮怀里的玩偶应声跌落,圆滚滚的身体在地面弹跳两下,竟首首立了起来。林小曼的啜泣声中,玩偶脖颈处的蕾丝项圈突然渗出血珠,在米色绒毛上晕开暗红的花纹。
"要开始了。"始终沉默的第西位舍友陈安然突然开口。这个痴迷塔罗牌的女生正将水晶球举过头顶,球体内翻涌着诡异的灰雾,"月相转换还剩三分钟,我们中间有人的灵魂正在被替换。"
苏雨桐突然夺过陈安然的水晶球砸向玩偶。玻璃爆裂的脆响中,童诗绮发出骇人的尖啸,415宿舍的日光灯管同时炸裂。在最后的光影碎片里,所有人都看见玩偶的绒毛正在褪色成惨白,而童诗绮及腰的长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雪白。
水晶球碎片在地面颤动,折射出十七个扭曲的童诗绮。陈安然跪坐在玻璃渣中,指尖被割破的伤口正将血珠滴进灰雾漩涡。那些雾气如有生命般缠绕着童诗绮的脚踝,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烙下藤蔓状青痕。
"别碰她!"苏雨桐拽住想要上前搀扶的林小曼,"你们看安然的水晶碎片。"
西分五裂的球体残片正在血泊中自行拼合,每块棱镜里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扎着芭蕾舞髻的女生在镜前梳头、锈迹斑斑的舞蹈把杆滴落新鲜血液、印着"夏薇薇"字样的病历本在火盆中蜷曲......
陈安然突然发出梦呓般的呢喃:"月桂剧场2003级汇报演出《吉赛尔》——幽灵女王独舞片段。"她沾血的手指在空中画出逆五芒星,"这不是恶灵,是未完成的执念。"
童诗绮突然抽搐着抓住床头铁架,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灰雾顺着她暴涨的指甲蔓延,在天花板上凝成巨大的芭蕾舞鞋投影。林小曼突然指着玩偶尖叫:"它在流血泪!"
那个己经褪成骨白色的玩偶端坐在枕头上,纽扣眼睛渗出粘稠的黑红色液体,在床单上晕开"救救我"三个繁体字。苏雨桐突然掏出手机对着玩偶拍照,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所有人都看见照片里玩偶脖子上挂着褪色的号码牌——"XVW-0415"。
"夏薇薇,415。"苏雨桐的声音发颤,"这个玩偶是..."
"是我的谢幕礼物。"童诗绮突然开口,声音里重叠着另一个沙哑的女声。她染着血渍的指甲划过玩偶发霉的蕾丝裙,"他们说独舞者不能穿白色,可血染的纱裙多美啊......"一滴混着灰雾的泪珠砸在号码牌上,锈蚀的金属牌突然显出血红的"2003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