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无尽的火焰。
我站在断壁残垣间,看着金色与黑色的洪流碰撞。天空中悬浮着巨大的立方体,降下毁灭的光柱。人们尖叫着化为灰烬,机械造物分崩离析...
"坎瑞亚..."我喃喃自语,却不知为何知道这个名字。
一个银发少年跪在不远处,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妹妹。他抬头看向天空,眼中满是刻骨仇恨:"天理...不可原谅..."
"颜明澜!"
一声呼唤将我从噩梦中拽出。我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寝衣。窗外还是深夜,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惨白格子。床边站着钟离,他手中提灯照亮了半边脸庞,鎏金眼眸中满是担忧。
"又做噩梦了?"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喉咙干涩得发疼。这己经是第三次梦见坎瑞亚覆灭了,每次都比上一次更清晰、更真实。刚才梦中,我甚至能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
钟离递来一杯温水,在我床边坐下:"这次看到了什么?"
"和之前差不多...天空岛降下惩罚,坎瑞亚灭亡。"我捧着水杯,手指仍在发抖,"但这次多了一个细节——有个银发少年,抱着他妹妹..."
钟离的手指突然收紧,杯托发出细微碎裂声。
"你认识他?"我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
他沉默片刻,"那是五百年前的事。坎瑞亚覆灭时,我正在现场。"
我瞪大眼睛:"什么?可游戏...我是说,我听说七神都被召集..."
"我们被迫见证,而非参与。"钟离声音低沉,"但那段记忆...并不愉快。"
月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显得格外冷峻。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抚平他眉间褶皱。指尖即将触及时,他突然站起:"天色尚早,再休息会儿吧。"
"等等。"我掀开被子,"我睡着时...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钟离背对着我整理茶具:"你说了几句坎瑞亚古语。"
"什么?可我根本不会——"
"梦境有时只是梦境。"他打断我,"不必多想。"
这太反常了。钟离向来有问必答,极少回避问题。我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多了一枚陌生的戒指——黑金相间,刻有奇异符文。
"那是新买的?"我指着戒指问。
他下意识转动戒指:"故人之物。"
故人?坎瑞亚的故人?无数疑问在舌尖打转,但钟离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道了声晚安便离开,脚步声在走廊渐行渐远。
我躺回床上,却再无睡意。窗外,一轮血月高悬,给璃月港蒙上不祥红光。
次日清晨,我在往生堂前厅遇到了不速之客。
"夜兰小姐?"我惊讶地看着这位蓝发女子。她正与胡桃交谈,见我出来,锐利的目光立刻扫过来。
"颜姑娘。"夜兰微笑,"正巧路过,想讨杯茶喝。"
胡桃笑嘻嘻地推我上前:"你们聊,我去看看香炉~"说完便溜走了,留下我与夜兰面面相觑。
夜兰轻啜一口茶,突然压低声音:"层岩巨渊那晚,你说了句'Latae, non moriemur'。"
茶杯差点脱手:"什么意思?"
"'奋起,我们不会死'。"她紧盯我的反应,"坎瑞亚起义军口号。"
后背渗出冷汗:"我...梦游说胡话?"
"有趣的是..."夜兰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这是你入住往生堂当晚写的日记。"她指着其中一行,"这里也出现了同样的句子。"
我夺过纸张——确实是我的笔迹,但完全不记得写过这些。更诡异的是,整页都是用我不认识的语言写的,只有零星几个璃月文字夹杂其中。
"这不可能..."
"还有更不可能的。"夜兰又拿出几页纸,"过去一个月,你每晚都会写下类似内容。胡桃以为你在记日记,首到前天她发现...这些是坎瑞亚文字。"
世界天旋地转。我扶住桌子才没摔倒:"钟离知道吗?"
"他今早才看到这些。"夜兰收起纸张,"所以紧急召集仙人议事去了。"
仙人?事情比想象的严重。我猛地站起:"他们在哪儿?"
"庆云顶。"夜兰意味深长地说,"但钟离先生特意嘱咐,不要让你..."
我己经冲出门外。
庆云顶浮空亭,三眼五显仙人齐聚。我躲在岩柱后,屏息偷听他们的谈话。
"...必须尽快处理。"留云借风真君的声音,"天理维系者己注意到异常。"
"她非此世之人,本就不该存在。"削月筑阳真君附和。
钟离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她无害。"
"无害?"留云冷笑,"摩拉克斯,你确定她真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吗?她体内的力量正在觉醒!"
"我会负责。"
"六千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留云厉声道,"结果呢?若陀龙王发狂,归离原化为废墟!现在你又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够了。"钟离语气骤冷,"我意己决。"
仙人们沉默片刻。最终理水叠山真君叹息:"七日。若七日内无法证明她无害..."
"我明白。"钟离打断他。
脚步声接近,我慌忙躲到更远处。钟离从浮空亭跃下,衣袂翻飞如鹰隼。他没有回璃月港,而是朝奥藏山方向去了。
我瘫坐在地,脑中嗡嗡作响。天理维系者...力量觉醒...七日限期...最让我心惊的是留云那句话——"你确定她真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吗?"
我是谁?真的只是意外穿越的普通女孩吗?那些梦境和坎瑞亚文字又意味着什么?
回到往生堂己是黄昏。钟离还没回来,胡桃也不见踪影。我独自坐在后院石凳上,看着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
"原来你在这儿。"
钟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到他手中拿着我那些"日记"。夕阳为他镀上金边,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眸。
"解释一下?"他轻声问。
"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我苦笑,"那些真的是我写的?"
钟离坐下,将纸张摊开:"坎瑞亚古文字,记载了天空岛之战的部分细节。"他指着一行扭曲符号,"这里提到'黄金',应该是指炼金术士莱茵多特。"
"可我完全不懂这些!"我抓住他的袖子,"钟离,你得相信我..."
"我相信。"他覆上我的手,"但我们需要查明原因。你体内有某种力量正在苏醒,可能与穿越有关。"
我咬住嘴唇:"仙人们怎么说?"
"他们..."钟离罕见地迟疑了,"有些顾虑。"
"比如天理维系者会来清除我?"
他瞳孔微缩:"你听到了多少?"
"足够多。"我抽回手,"所以我现在是个定时炸弹?难怪你最近总是欲言又止..."
"颜明澜。"钟离声音沉下来,"我若在意这些,当初就不会带你回往生堂。"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我猛地站起,"从第一次噩梦开始,你就知道不对劲,却什么都不说!"
钟离沉默片刻:"我不确定这些信息是否安全。"
"什么意思?"
"如果你体内的力量与记忆有关..."他斟酌词句,"过早唤醒可能造成危险。"
我冷笑一声:"真是为我着想啊。"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钟离的表情瞬间冷下来,眼中金光微闪。我们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凝光明日派人前往稻妻。"最终他平静地说,"你若想散心,可以同行。"
这是变相的逐客令。我胸口发闷,却倔强地点头:"好。"
钟离起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稻妻雷神...巴尔泽布最近情绪不稳。小心她的'无想的一刀'。"
"谢谢提醒。"我硬邦邦地回应。
待他走远,我才放任眼泪流下。明明不想吵架的,可那些恐惧与委屈像决堤的洪水。我是谁?为什么会写坎瑞亚文字?天理会不会来杀我?钟离到底隐瞒了什么?
最让我害怕的是——如果我真的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他还会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我吗?
次日清晨,我收拾简单行装准备前往稻妻。胡桃红着眼睛塞给我一个护身符:"早点回来啊,我还等着你帮忙推销新套餐呢..."
"帮我跟钟离说一声。"我故作轻松,"就说...我去找答案了。"
码头上,南十字船队的死兆星号正准备起航。凝光派来的使节是熟人——行秋和重云,同行的还有几位总务司官员。
"颜姑娘!"行秋挥手,"真巧,你也去稻妻?"
我勉强笑笑:"嗯,散散心。"
北斗船长叼着草茎打量我:"小丫头脸色不太好啊?失恋了?"
"船长!"重云慌忙制止。
北斗哈哈大笑:"开个玩笑!上船吧,海上风大,吹吹就清醒了!"
我最后回望一眼璃月港。晨雾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玉京台边缘,长袍在风中飘扬。即使隔着这么远,我也能认出那是钟离。他没有来送行,只是远远望着。
我咬牙转身,踏上甲板。
死兆星号缓缓驶离港口。我靠在船舷,看着璃月港渐渐缩小。胸口闷痛不减反增,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扯走。
"别难过了。"行秋突然递来一杯热茶,"吵架而己,过几天就好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全璃月都看得出你们之间的气氛。"行秋狡黠地眨眨眼,"重云还为此特意查了《恋爱指南三百问》。"
重云涨红了脸:"我、我只是想帮忙!"
我捧着热茶,哭笑不得。但心底的郁结确实散了些。或许...这趟稻妻之行真是对的?至少能给彼此冷静的空间。
海平线上,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我着胡桃给的护身符,突然发现背面绣着几个小字:
「老爷子昨晚熬夜做的,别弄丢啦!」
翻开护身符,里面是一枚精致的岩元素印记,触手生温,隐约能感受到熟悉的元素波动——是钟离的力量。
鼻子一酸,我赶紧抬头望天。北斗说得对,海风确实能吹散眼泪...但吹不散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