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水玄机

君山的暮色来得总比别处早些。

张无忌蹲在青石上，指尖捻着刚捞起的渔网。三指宽的网眼间卡着片鱼鳞，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他眉头微蹙——这种色泽的鳞片，三十年来从未在洞庭湖出现过。

"张先生！"老渔夫赵西踉跄着跑来，蓑衣下摆滴着浑浊的水珠，"您快去看...湖神庙...湖神庙的匾在流血！"

湖神庙前的香炉翻倒在地。张无忌仰头望着那块百年楠木匾额，暗红色的液体正从"敕建洞庭"的"庭"字最后一笔渗出，滴在青砖上竟冒出丝丝白烟。

"未时三刻突然开始的。"赵西的孙子铁柱缩在人群最外围，手里攥着半块青瓷片，"我正给龙王爷上供，就听见匾额后面有东西在爬...像...像指甲刮木板..."

张无忌双指并拢抹了把液体。九阳真气自动护主，指尖腾起淡淡金芒。血腥味里混着某种熟悉的药材香——是血竭！但寻常血竭绝无此等腐蚀性。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波斯见过的"焚血胶"，那是明教典籍记载的西域奇毒。

"都退后十丈！"他挥袖震落匾额。木匾砸地的瞬间，数十只蜈蚣状的赤红怪虫从匾后窜出。最前排的渔民王西惨叫一声，被怪虫顺裤管钻入，眨眼间整条腿泛起蛛网状紫斑。

张无忌凌空点出七指，至阳真气化作金线穿透虫体。虫尸爆裂时溅出的毒液，竟将青石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人群炸开恐慌的声浪，他却盯着匾额背面新刻的图案——用朱砂勾勒的十二芒星中央，嵌着枚波斯银币。

"乾坤大挪移第三重可解此毒。"他撕下衣襟裹住王西伤腿，突然听见湖面传来闷雷般的声响。转头望去，平静的湖水不知何时己变成墨黑色，远处飘来几艘空渔船，船底附着某种荧光绿的水草。

子时的君山芦苇荡，张无忌借着月光端详青铜罗盘。

这是傍晚时渔网捞起的物件，三寸见方的盘面上，十二生肖浮雕围着中央的太极鱼。当北斗七星升至中天，鱼眼突然射出光束，在岩壁上投映出星图。

"天市垣西南，太微垣东北..."他蘸着茶水在石上推算，突然僵住。这个星象组合，分明是《九阴真经》里提过的"兵解凶兆"。指尖无意识到罗盘边缘的凹槽——形状竟与圣火令完全吻合。

夜枭的啼叫突然中断。张无忌袖中银针激射而出，二十丈外的老柳树上传来金属碰撞声。黑影鹞子般翻身落地，玄色劲装上绣着冰裂纹。

"峨眉玄霜卫？"他捏住一枚射偏的透骨钉，钉头淬着熟悉的寒毒，"周...周掌门何在？"

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布满紫色血管的脸："张教主...快走..."话音未落，七窍突然涌出冰渣，整个人如琉璃般碎裂。张无忌箭步上前，只抢到半片未烧尽的符纸，上面画着被剑贯穿的龙形。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他在尸体后颈发现菱形烙印——正是当年成昆控制武林人士用的"噬心印"，但图案里多了朵曼陀罗花。

岳阳楼三层雅阁，金刚门少主完颜承泽正在把玩水晶杯。杯中不是酒，而是条不断变换颜色的蛊虫。

"禀少主，玄霜卫己控制湖神庙。"独眼老者躬身道，"按您吩咐，在匾额后放了改良版焚血蛊。"

完颜承泽突然捏碎杯子，蛊虫顺着血管钻入掌心："周芷若到哪了？"

"刚过荆门，明日午时..."老者话音戛然而止。窗外飘来雪花，六月飞霜中，十八名抬轿的玄霜卫踏水而来。素白轿帘无风自动，隐约可见轿中人额间的冰晶花钿。

完颜承泽舔掉手背结的霜，突然狂笑："好个九阴玄冰体！不枉我爹用三百童男童女血祭..."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嵌着块与屠龙刀同材质的玄铁，"且看是你的倚天剑利，还是我的噬心刃..."

张无忌撞破岳阳楼雕花窗棂时，正看见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周芷若的剑尖刺入完颜承泽咽喉三寸，却被某种无形力量定格。玄铁片发出妖异的红光，屠龙刀虚影在两人之间逐渐凝实。

"芷若不可！"他凌空劈出掌风，九阳真气却如泥牛入海。周芷若闻声转头，双眸己化作冰蓝色，眉心花钿渗出黑血。

两股真气相撞的刹那，整座楼阁剧烈震颤。张无忌惊觉自己的内力正被转化为某种狂暴能量，而周芷若的剑气里混着熟悉的九阴真劲——却比当年阴寒百倍。

"张教主别来无恙。"周芷若的声音里叠着另一个苍老女声，倚天剑突然变招横扫，"可惜这局棋，你三年前就该死了。"

剑锋擦过他咽喉的瞬间，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烫。太极鱼疯狂旋转，爆发的青光将三人震飞。张无忌撞断栏杆坠落时，看见完颜承泽胸口的玄铁片正在融化，而周芷若的袖中滑出半截刻满符文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