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周琰盯着图纸上那行小字,喉头发紧。蒸汽机图纸的边角处,赫然标注着他穿越前使用的设计代号"ZH-7",这是绝不可能被古人知晓的细节。
"三个月前,朕在皇陵地宫找到这个。"皇帝的手指划过图纸边缘的∞形水印,"还有十二口铅棺,每口棺内都躺着个...像你又不像你的人。"
周琰右手的∞形疤痕突然刺痛起来。他想起了铁匠的话——"编号∞-7"。难道前面还有六个失败的穿越者?
"陛下,臣..."
"不必解释。"少年天子突然变回那个熟悉的皇帝,连眼底的蓝纹都淡去了,"朕只知道,是你让大胤百姓用上了新农具,是你造出了对抗蛮族的火器。"他卷起图纸在烛火上点燃,"这些就够了。"
灰烬飘落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鲁姑娘带着满身烟尘闯进来,怀里抱着个青铜匣子:"王爷!从塔基废墟找到的!"
匣子打开的瞬间,周琰和皇帝同时倒吸冷气。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枚玉简,每枚都刻着不同的年号:从"天启"到"永昌",时间跨度三千年。而最末一枚空白玉简上,正缓缓浮现出"景隆"二字——当今皇帝的年号!
"文明评估报告。"皇帝轻声说,指尖刚触到玉简就缩了回来,"它在记录每个周期的...成果。"
周琰拿起刻着"天启"的最古旧玉简。对着烛光,可见内部有液体流动,仔细看竟是微缩的城池影像——那是三千年前的前朝都城,街巷间奔跑着蒸汽驱动的车辆,天空漂浮着气球般的飞行器!
"上一个文明己经..."周琰的声音哽住了。
"达到了蒸汽时代巅峰。"皇帝接上他的话,"然后被归位程序重置了。"少年指向最新那枚玉简,里面的影像正是此刻的帐篷,"因为我们发展太快,触发了提前复苏。"
鲁姑娘突然指着匣子内侧:"这里有字!"
在匣盖背面,刻着段极小的铭文:"文明火种计划:当第七周期评估达到乙级以上,保留关键知识载体。"后面列着串名单,第一个就是"∞-周琰"!
帐外突然传来欢呼声。亲卫来报,骊山顶的金属塔完全坍塌,各地报来的蓝光异象均己消失。只有皇帝和周琰知道,某个更宏大的危机只是暂时延缓了。
三日后,回銮的队伍抵达潼关。令周琰震惊的是,这座军事要塞竟然完好无损——铅板密封的军械库保护了关键武器,而新建的蒸汽机车铁轨因使用木制枕木逃过一劫。
"王爷!"赵海川从东海赶来,捧上个密封的琉璃瓶,"无名岛沉没前,末将捞到了这个。"
瓶中漂浮着块蓝色结晶,与地宫发现的如出一辙。周琰正要接过,结晶突然融化,在瓶底组成一行文字:"评估延期,第七周期继续。知识载体保护程序启动。"
皇帝不动声色地收走琉璃瓶:"爱卿该养伤了。"转身时却用唇语说了两个字:"格物院。"
当夜,周琰在潼关军器监召见心腹。鲁姑娘展示着从塔基带回的金属残片,上面天然形成的纹路竟是完整的蒸汽机图纸;赵海川献上的海图标记着新发现的七处"黑水"矿脉;而夜枭统领带来的密报显示,全国突然涌现数十项新技术——有农夫改良的曲辕犁,有童生设计的自动织机,甚至还有边关小兵发明的连发弩...
"像是有人把知识...撒进了民间。"鲁姑娘困惑地摆弄着金属片。
周琰看向窗外的星空。那颗异常明亮的"长庚星"己经消失,但他知道,某个跨越时空的评估系统仍在某处运转。而更令他不安的是皇帝最后那个唇语——格物院会是下个"知识载体"吗?
黎明时分,亲兵送来皇帝的密旨。展开黄绫,上面只有八个字:
"工业兴邦,与卿共勉。"
周琰将密旨凑近烛火,隐约看到纸背透出的∞形水印。这既是对过去的总结,或许也是对新周期的...许可?
晨风吹动窗边的《九洲堪舆图》,露出背面谁写下的一行小字:"文明存续,在于薪火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