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湿笼罩着云州军器监。周琰指尖抚过青铜底座上那台精密仪器——这是根据南陵谍报复原的"雷电仪"原型。十六个黄铜线圈整齐排列在柚木框架上，中心悬着的磁针随着外界电磁波动微微震颤。
"王爷，三号线圈又烧毁了。"李墨擦着额头的汗渍，指着仪器侧面焦黑的痕迹，"每次检测到南陵方向的'天雷'，这部位就会过热。"
周琰用镊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云母片，插入线圈间隙："改用这种绝缘材料。另外，把磁针换成更轻的铝制指针。"他转向窗外电闪雷鸣的天空，"林澜的无线电试验越来越频繁了。"
正说着，仪器中心的指针突然剧烈摆动，在刻度盘上划出诡异的波形。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不同于自然雷声的爆鸣——那声音规律得可怕，每隔五息准时响起一次。
"南陵方向！"李墨惊呼，"这次持续了二十息！"
周琰迅速在纸上记录波形。这己是本月第七次检测到人工电磁信号，每次持续时间都在增加。最令人不安的是，三天前开始，这些信号中似乎夹杂着某种编码。
"通知'听雷'小队立即出发。"周琰卷起图纸，"重点监测鄱阳湖以西的山区。"
入夜后，暴雨如注。周琰在油灯下对比着六次信号记录，突然发现规律——每次信号结束后约两个时辰，南陵边境必有一次小规模军事调动。这分明是在测试战场通讯系统！
"王爷！"夜枭浑身湿透地闯入，从怀中掏出一块裹着油布的金属片，"听雷队在黑虎峡发现了这个。"
金属片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像是无数蛇形电路纠缠在一起。周琰一眼认出这是原始天线的设计图，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角落那个标记：一个被闪电贯穿的∞符号。
"林澜在建立无线电网络。"周琰猛地起身，"立即加强所有军报驿站的防卫，特别是..."他手指重重戳在地图某处，"青云驿。这里是通往京城的咽喉要道。"
次日拂晓，青云驿的惨状震惊了所有人。驿站被烧成白地，三十七具尸体整齐排列在院中，每具尸体的耳膜都被刺穿——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听到某些声音。更诡异的是，库房里的铜钟全部融化，而附近的木结构却完好无损。
"高频电流。"周琰检查着熔铸痕迹，"林澜在试验电磁脉冲武器。"他踢开一堆灰烬，露出半截没烧完的纸片，上面残留着"雷神计划"三字。
回程路上，周琰的马车突然被拦住。一个衣衫褴褛的樵夫跪在路中央，高举着一块奇特的矿石："大人！小的在鹰嘴崖发现了会发光的石头！"
矿石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黄绿色荧光。周琰瞳孔骤缩——这是铀矿！林澜竟真的在寻找放射性物质。
"带我去发现地。"周琰扔给樵夫一袋银子，"所有人不准触碰这块石头，用铅盒封装。"
鹰嘴崖的矿洞潮湿阴暗。周琰亲自举着火把深入，在洞壁上发现了更多铀矿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岩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全是关于临界质量的演算！
"他疯了..."周琰喃喃自语。在这个时代搞核研究无异于玩火自焚。但转念一想，林澜或许根本不在乎——如果目标是摧毁这个时空的文明进程，原始脏弹就足够了。
紧急返回云州后，周琰做了三件事：第一，封锁铀矿并散布"鬼洞"谣言；第二，启动"避雷针计划"，在所有战略要地安装电磁屏蔽装置；第三，秘密研发自己的无线电系统。
盛夏的云州格物院忙碌异常。西厢房里，十二名聋哑工匠正在组装一台古怪的机器。这是周琰设计的原始电报机，采用磁感应原理，虽然传输距离只有十里，但胜在不会被林澜的系统干扰。
"王爷，铜线不够了。"老匠人比划着手语，"南陵方面突然大量收购..."
周琰冷笑。这是典型的技术封锁策略。他展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改用这个设计。"纸上画着利用地下水脉作为天然导体的方案，虽然精度差但难以扰。
七月初七，乞巧节。当京城百姓仰望星空时，钦天监的郭淮却盯着他那台改良版"雷电仪"。突然，指针疯狂摆动，在特制的碳粉纸上画出一串点线符号。
"快！译码！"老星象官颤抖着捧起纸张。
译出的内容令所有人变色："子时，朱雀，火雨"。这分明是空袭预警！禁军立即疏散皇城百姓，同时架起所有防空武器。
子夜时分，当第一架飞行器出现在皇城上空时，迎接它的是密集的链弹和渔网。但这次来袭的并非燃烧弹，而是某种奇怪的金属罐。罐体在半空裂开，洒下无数细小的金属箔片——原始版的干扰箔！这些箔片随风飘散，导致防空弩炮的观测完全失效。
趁此混乱，三架通体漆黑的飞行器悄然逼近皇宫。就在它们准备投弹时，皇城西角突然亮起刺目的光柱——这是周琰秘密布置的反射镜阵列，用三百面铜镜聚焦月光，形工"探照灯"。
被强光照射的飞行器顿时无所遁形。更妙的是，光柱中飞舞的金属箔片暴露了气流方向，防空弩炮得以修正弹道。一阵齐射后，两架敌机凌空爆炸，第三架仓皇逃离。
"追！"周琰亲率轻骑追踪坠落点。在朱雀大街的废墟中，他们找到了半截完好的金属罐。罐内残留的粉末经测试，竟是纯度惊人的铝粉——这解释了为何燃烧温度如此之高。
"王爷，抓到一个活的！"赵破虏押来满身是血的飞行员。这人虽然穿着蛮族服饰，但手腕上却戴着精钢打造的机械表——表盘上刻着∞符号。
审讯由周琰亲自进行。起初俘虏顽固不化，首到周琰用匕首挑开他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纹身。
"2025年的产品码。"周琰用英语说道，"林澜从哪弄来这么多穿越者？"
俘虏的瞳孔剧烈收缩。最终他崩溃招供：林澜在南陵建立了"神选者"组织，成员全是意外穿越的现代人。更可怕的是，他们正在建造某种"通天塔"，据说能召唤"天火"。
"通天塔..."周琰想起那些铀矿样本。林澜很可能在尝试建造原始核反应堆，或者更糟——脏弹发射装置。
时间紧迫，周琰决定兵行险着。一面命令烛龙基地加快飞艇研发，一面派死士潜入南陵，目标首指那个"通天塔"。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当百姓赏月时，云州城外秘密升起了"苍穹二号"。这艘改进型飞艇采用分舱设计，即使部分气囊被击破也能维持飞行。更关键的是，它搭载了周琰最新研发的"千里眼"系统——由二十个望远镜组成的阵列，配合机械联动装置，能实现十倍放大观测。
飞艇悄无声息地飘向南陵方向。通过"千里眼"，观测员清晰地看到鄱阳湖西岸矗立着的钢铁巨塔。塔顶旋转着某种金属框架，不断迸发出蓝色电弧。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塔底堆积着无数铅桶，周围寸草不生。
"王爷猜对了..."夜枭放下望远镜，声音发颤，"那帮疯子真的在搞天火！"
返航途中，飞艇遭遇三架敌机拦截。但这次周琰早有准备——飞艇下方悬挂着改进型"蜂窝火箭"，一次齐射就击落了两架敌机。唯一逃脱的那架，机翼上清晰可见∞符号。
情报汇总后，周琰绘制了完整的"通天塔"结构图。这装置本质上是个巨型特斯拉线圈，配合铀矿提炼物，确实可能产生致命辐射。虽然达不到核爆级别，但足以污染整片区域。
"必须摧毁它。"周琰召集心腹，"但常规进攻行不通。"他指向地图上标注的防御工事，"这里部署了至少三十门速射炮，还有电磁屏障。"
经过彻夜讨论，一个大胆的计划成型：利用即将到来的秋分大潮，派遣潜艇从水下潜入，同时在陆空发动佯攻。最关键的是，周琰将亲自驾驶特制飞艇，执行最后的精确轰炸。
九月初一，万事俱备。当夕阳沉入鄱阳湖时，三艘改良潜艇悄然离港。这些"蛟龙"级潜艇加装了蓄电池驱动的螺旋桨，水下噪音大幅降低。每艘潜艇携带六名蛙人，任务是破坏湖底电缆——那是"通天塔"的主要能源供应。
周琰站在"苍穹三号"的驾驶舱里，最后一次检查轰炸装置。这次飞艇携带的不是普通炸药，而是云州最新研发的铝热剂炸弹，足以熔化钢铁结构。
子时整，攻击开始。南陵沿岸突然响起震天喊杀声，赵破虏率领的疑兵成功吸引了守军注意。与此同时，水下蛙人切断了三条主电缆，通天塔的灯光顿时熄灭大半。
"升空！"周琰一声令下，十二艘飞艇同时升起。借着夜色掩护，它们如一群巨鲸游向目标。
当飞艇编队距目标五里时，异变突生。通天塔顶迸发出刺目蓝光，一道电弧首射天际，随后化作电网笼罩整个塔身。最前方的两艘飞艇被电弧击中，瞬间化作火球坠落。
"电磁防御网..."周琰咬牙。他下令全体散开，同时启动了飞艇上的特殊装置——这是郭淮设计的"引雷针"，能将部分电流导入气囊中的惰性气体。
随着距离拉近，更多飞艇被击落。但周琰的旗舰凭借铝制外壳和特殊涂层，硬生生突破了电网。在距塔顶三百丈的最佳位置，投弹手果断释放了全部六枚铝热剂炸弹。
第一枚炸弹偏离目标，在塔基爆炸。但随后五枚全部命中塔身中部的关键节点。铝热剂的白炽火焰瞬间熔穿了钢结构，通天塔像棵被砍伐的巨树般缓缓倾斜，最终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倒塌。
撤退途中，周琰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倒塌的塔基处升腾起诡异的绿色烟雾，所经之处草木皆枯。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南陵士兵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铀矿泄露..."周琰立即下令全体飞艇升至最高高度，同时投下所有压舱物加速撤离。这场胜利的代价，是鄱阳湖西岸将沦为死地数百年。
返航的飞艇上，周琰凝视着手中那块铀矿样本。在这场跨越时空的技术对决中，底线正在不断被突破。远处的地平线上，朝阳刚刚升起，而云州城的方向，一座更高的铁塔正在修建——那是周琰准备的最后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