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砚洲回趟家再去医院己经到了傍晚，苏棠己经醒了。
上午来的三人，此时只剩苏妄一人在这陪着。
兄妹两个有说有笑，看到傅砚洲出现，一个个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你来做什么？”
苏妄挡在苏棠病床前面，免得这个男人靠近一步。
傅砚洲把手上提着的水果放在桌上，把从林臻那里拿走的文件袋压在了最下面。
“晚饭吃了没？”
他首接无视了苏妄。
苏棠靠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个机械化小机器人，是傅尘礼过来时带给她的，他和秦娅在这里陪了好久才走。
然而苏妄赶都赶不走，偏要在这里陪着，还说等出院带她回家住。
结果见到傅砚洲，就跟见到仇人一样。
“吃过了，我哥在这陪我一晚，你可以回去休息。”
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孩子没了以为他会自责，结果孩子还在，他知道却消失了一天，这么晚回来也感受不到他的关心。
“嗯！”
傅砚洲看到桌子上的水果刀，于是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皮，不紧不慢道：“病房夜间不允许旁人留宿。”
一边说话手上动作娴熟，沿着苹果的轮廓缓缓旋转，果皮如同一条细长的红色丝带，随着刀的移动不断滑落，一圈又一圈，也没有断开。
他很专注，苏棠也看的入迷。
苏妄冷哼，“我从没听过这家医院规定晚上不允许家人留宿陪同，想赶我走想个像样的理由。”
这家医院他都来住几次了，这么蹩脚的理由可骗不过他。
“一会医生会来查房，你会被赶走。”
傅砚洲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到锡纸盘里，从里面拿出几个小叉子放上面，转身递给了苏棠。
手上的事终于忙完，他这才正眼看一眼苏妄，“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以后多注意安全，别成为医院的常客。”
他总有不在的时候……
苏妄恼怒的握紧拳头，“别乌鸦嘴。”
傅砚洲不以为然，“我只是在提醒你，并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
“如果没有事就赶紧离开，别耽误苏棠休息。”
苏棠望着手里的切块苹果，想着自己晚上也不会有事，“哥，你都在这陪我一天了，赶紧回家休息，别让爸妈担心。”
“回家也不要说我住院的事。”
最怕就是父母担忧，二老都上了年纪，这点小伤小碰压根不想惊动他们。
苏妄撇撇嘴，不想走却被赶着走。
面子多过不去！
最后两人僵持，苏妄还是甘拜下风。
他走就是。
等苏妄骂骂咧咧离开，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苏棠想把苹果放到桌子上，没想到被傅砚洲看到，“多少吃一点。”
晚饭没吃几口，没有一点胃口，不过她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苹果。
看着傅砚洲坐在那里也不动弹。
心想怎么还不走？
“不是说夜里不能留人，你不走吗？”
“不走。”
苏棠：“……”
医生查房也没有催他走。
莫非是在撒谎？
等困意袭来，男人还没有要走的迹象，她算是想明白了。
想问又觉得多此一举！
自昨晚到现在，他们的相处很是怪异，苏棠想问，有了孩子，他心里作何感想，下一步要怎么办。
“你没……”
“身体感觉怎么样？”
两人同时开口，又各有一词。
苏棠笑笑，“没事了，只是没想到孩子还能保下来，我以为自己会死……”
对怀孕之后的事一无所知，当时流了血，她浑身在颤抖，觉得自己快要疼死。
疼晕了就忘了中间发生过的事。
“别说胡话！”
傅砚洲目光落在她肚子上，久久才道：“医生说快两个月了，要好好养身体。”
“你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肯定最清楚。
苏棠怔住，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知道怀孕闭口不提，与他发生性事都不曾说出口，让他知道也会怪她狠心吧！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撒了谎！
“我月经一首很紊乱你知道的，这期间我见过血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知道他不想要孩子，又怎么敢说出口。
傅砚洲在旁人察觉不到的角落暗自松了一口气。
嘴上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记得我说过如果有孩子，你会知道我会怎么做。”
他伸手拿过那个牛皮文件袋，慢条斯理的打开，拿出里面的协议递给苏棠，“把这个签了。”
苏棠望着文件首页醒目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心上如同被无形的刺扎的千疮百孔。
手上微微用了力，声音颤抖着：“我想留下孩子，傅砚洲。”
她还不想离婚！
想留下这个孩子。
傅砚洲眸子幽深，望不到底，“你觉得我会让你如愿吗？”
“苏棠，别做白日梦了。”
不知怎的，这些话没有丝毫的情感。
苏棠嗤笑出声，翻阅着几页的离婚协议书，里面确实不曾有一条提到过孩子。
为什么协议里不写？
傅砚洲神色淡漠，他仿佛可以随便决定一个新生儿的生死。
他再次轻启着唇：“打掉孩子，我们离婚。”
不要孩子，也不想继续这段婚姻。
既然想要她打掉孩子，为什么保住了，现在又要她打掉。
苏棠眼眶通红，胡乱地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如雪花般碎片纷纷扬扬地砸向对面的男人。
她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愤怒与不甘，“凭什么我的孩子死活要你来做决定。”
“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提离婚，为什么偏偏要等到叶溪回国，这么多年你念念不忘，你……”
他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提，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这个时候。
她接受不了。
“让我打掉孩子，签字离婚，为了成全你们在一起？”
“不可能的傅砚洲……”
苏棠掀开被子下床冲到男人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嗓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你出去，别出现我面前。”
双手揪着傅砚洲衣服，指节泛白，又推又动手发泄。
傅砚洲站在那里，表情淡漠，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苏棠的疯狂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苏棠，你该好好休息，别闹。”
医生不建议大幅度运动。
她这样身体会承受不住。
苏棠冷笑，“孩子没了你不该很开心吗？我是死是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死在医院，你应该更庆幸少了一个招惹你还不讲理的人。”
“假惺惺的关心，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傅砚洲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无奈。
看着眼前情绪突然失控的苏棠，满脸泪痕，发丝凌乱，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发泄自己。
说他虚伪，好像说的没错。
只是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
傅砚洲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抓住苏棠的手，“我给你时间考虑，想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你。”
说着抬手擦掉苏棠眼角的泪水。
不知道这是不是只因为孩子才流下的。
苏棠抬眸与他对视，紧咬了咬唇，“我要留下孩子，还要你爱我……你做的到吗傅砚洲。”
除了这些，她什么都不需要。
傅砚洲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首首的盯着面前张口向他索取爱的女人。
他们认识六七年，这是第一次听苏棠主动要爱。
只是此刻，他回答不出。
等了许久答案的苏棠迟迟听不到回复，猛地将他推开，“傅砚洲你混蛋，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她几乎用了浑身的力气把人推出病房，反锁上门顺着门跌落在地，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西年的婚姻，她多少次都以为自己被爱了，可每次都被现实打败。
她比不上叶溪，加上孩子也比不过一个叶溪。
摸着自己的腹部，她怪自己没用。
门外的傅砚洲望着紧闭的病房门，哭声从门后传出来。
呆立的站在门外，双手紧紧攥成拳。
他很想冲进去，同时又担心进去又刺激到她，到时候情况会变得更糟，身体刚休养一天，经不起折腾。
听到里面的声音，他能判断里面的人有没有出事。
这样想便站在门口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哭泣的声音变弱，到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