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3月18日,晨露在焦黑的麦茬上凝成血珠。
卫国用刺刀拨开晋绥军尸体的衣领,锁骨处的黑龙刺青还在渗血。春妮蹲在装甲车残骸旁,用钨钢匕首撬开变形的铆钉,航空铝板上的编号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太原-0386",正是昨夜推断的兵工厂设备代码!
"卫大哥!"王婶的尖叫刺破晨雾。二十几个老乡围在试验田边,昨日种下的土豆苗竟在黑土里腐化成脓水。卫国抓起把泥土捻搓,指腹传来的滑腻感让他寒毛倒竖:"是磺胺噻唑!鬼子在硫酸铵里混了抗菌药!"
李云飞一脚踢翻日军饭盒,发酵的饭团里爬出蛆虫:"这是要绝咱们的粮种!"赵政委剧烈咳嗽着展开电文,吐出的血沫将"黄河渡口"西字染得猩红:"必须抢在初七前毁掉钨矿运输队......"
未时三刻,侦察连带回的噩耗让地窖里的水缸结出冰碴:日军两个中队押送着二十辆矿车,正沿汾河支流秘密转运钨砂。更致命的是,晋绥军358团突然在青龙峡架起浮桥,将八路军三个团的防区拦腰截断。
"这是通敌的铁证!"赵政委撕开烟盒卷地图,露出半张青天白日旗:"第二战区长官部的手令......"春妮突然用匕首刺穿手令,刀尖钉在"阎"字落款处:"我去宰了那个姓阎的!"
"回来!"卫国拽住她胳膊,现代情报分析经验突然苏醒:"手令用词是日本陆军省的公文格式,这他妈是伪造的!"地窖瞬间死寂,二十几个干部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射来。他急忙补了句:"我在天津租界见过类似的......"
申时暴雨突至,突击队冒雨钻入废弃引水渠。卫国摸着渠壁的凿痕,突然趴下倾听:"有震动!是矿车轨道!"春妮甩出绳索套住闸门铁环,锈蚀的齿轮声里,众人看见二十辆蒙着油布的矿车正顺流而下。
"准备炸药!"李云飞刚要解背包,卫国却按住他:"看水流速度,用漂浮雷更保险。"他扯下绑腿布裹住边区造手榴弹,用缴获的日军饭盒做成浮漂,"把导火索换成浸油麻绳,延时引爆......"
春妮突然指着对岸:"有骑兵!"三十几个戴斗笠的晋绥军正沿岸巡逻,马蹄铁在青石上擦出火花。卫国瞳孔骤缩——领头军官的马鞍上挂着太原兵工厂的皮制枪套,正是电文里约定的接头信物!
子夜时分,第一颗漂浮雷撞上矿车。爆炸的火光中,卫国看见钨砂里混着方形金属箱——是未组装的九二式重机枪零件!春妮的匕首划过油布,成卷的微缩胶片滚入汾河,赵政委扑进急流打捞时,被暗礁撞得头破血流。
"是兵工厂的机床图纸!"赵政委的眼镜只剩单边镜片,"这水印是德国克虏伯公司的......"突然,对岸亮起三盏绿灯,晋绥军骑兵开始用汤姆逊冲锋枪扫射河面。卫国拽着赵政委滚进礁石缝,7.62mm子弹将图纸打成漫天纸碟。
"姥姥的阎老西!"李云飞用机枪扫落两个骑兵,突然闷哼着捂住右腹——晋造手榴弹的破片在他腰间撕开血口。卫国抢过机枪点射,却发现撞针磨损严重,现代军械知识让他瞬间拆开枪机,用航空铝板挫出替代零件。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凶险。春妮独自从下游潜回,湿透的衣襟里裹着半截胶卷:"卫大哥,这是从钨砂里......"显影后的底片让卫国窒息——竟是八路军总部驻地地形图,标注日期是三天后的清明节!
"有内鬼!"赵政委的钢笔尖扎破手指,"这地图只有师级以上......"他突然盯着卫国:"你怎知磺胺噻唑的特性?"地窖油灯爆出灯花,二十几个枪口若有若无地偏转方向。
"我在北平读过教会医学院。"卫国扯开衣襟露出伪造的伤疤,"淞沪会战时给国军当过救护员......"春妮突然割断吊绳,坠落的麻袋里滚出染血的晋绥军电台:"要审先审这个!"
电台旋钮里藏着微型胶卷,春妮用缝衣针挑出,显影后是太原城防司令部的宴会请柬。烫金日期正是今日,受邀人落款处盖着赵政委的本名印章——那个他阔别十五年的名字!
暴雨冲刷着血色黎明。卫国在电台零件里发现枚带血臼齿,牙冠上的金套印着大阪牙科诊所标志。现代刑侦记忆让他瞬间判断:这是三日内被暴力拔除的,齿缝残留的清酒气味与黑龙会特务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