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龙纹惊世
第一章 赤焰惊龙
大楚王朝三十二年春，京城朱雀街的青石板路上覆着薄雪，朱漆描金的“皇商竞标”招幡在风中翻卷，将琉璃瓦上的残雪震落。江南苏记的车队缓缓驶入宣政坊，十二辆檀木车架皆以赤焰纹锦覆顶，行至日头偏西时，为首车架忽然停住。
车帘掀开，苏家长子苏妄言踏下木阶，月白锦袍外罩着半幅赤焰缎，墨发用羊脂玉冠松松束起。他指尖拂过腰间玉坠，抬眼便见前方朱墙下围满了人——叶记商号的二公子叶明修正倚着石狮，折扇敲着掌心，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苏兄千里迢迢送宝入京，当真是让我等开眼了。”叶明修扬了扬手中宣纸，“不过这街市上都传，苏记的赤焰缎是用龙血浸织，日照显纹，可是真的？”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私语，有好事者喊道：“苏公子何不当场演示，让咱们瞧瞧这‘龙纹天缎’！”
苏妄言垂眸一笑，指尖在赤焰缎上轻轻一叩。恰在此时，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金箔似的阳光斜斜切过缎面，那原本暗纹流转的赤色锦缎上，竟真的浮现出一条昂首摆尾的五爪金龙！龙身鳞片闪烁着细碎金芒，龙须随微风摆动，仿佛下一刻便要破空飞去。
“妖术！”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后退半步。叶明修的折扇“啪”地收拢，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苏妄言却不慌不忙，指尖在缎面划过一道弧线，龙纹渐渐淡去，只余赤焰纹案如常。
“不过是借了日照角度的机巧。”他朗声道，“若真有妖术，此刻大理寺的降魔卫早该到了。”话虽如此，掌心那丝转瞬即逝的灼痛却让他心头微凛——方才催动缎面显纹时，他分明看见自己指尖泛起了与龙纹同色的金红。
暮色西合时，苏府别院的花厅里燃着沉水香。苏妄言盯着案上摊开的赤焰缎，指尖抚过龙纹隐现的位置，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他反手扣住桌上茶盏，便见一道黑影从檐角掠过，袖口翻出的血色莲花刺绣让他瞳孔骤缩。
“是血衣楼的人。”屏风后传来咳嗽声，苏父扶着紫檀木拐杖走出，眉间染着青黑，显然是旧伤未愈，“他们盯着赤焰缎己有三日。”
苏妄言起身扶住父亲，触到他腕间的冰凉，心头一紧：“父亲昨日咳血不止，该让沈姑娘调配的冰魄散……”
“此事稍后再说。”苏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时金芒微闪，“楼船漕运沉没前，我让老周将苏家暗桩的信物藏在了江底密道。这半块龙纹玉佩，便是开启密道的钥匙。”
玉佩呈扇形，边缘刻着细密的水波纹，中央的五爪龙纹只余半幅，龙首朝左，仿佛在寻觅另半块的踪迹。苏妄言忽然想起今日在宣政殿外，曾瞥见皇商竞标用的“玉碟金册”边缘，似乎也有类似的水波纹路。
“竞标用的金册……”他指尖着玉佩边缘，“与这纹路吻合？”
苏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正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锐啸声——三支淬毒弩箭破窗而入，首奔苏妄言面门！他本能地旋身挥袖，赤焰缎随掌风展开，竟如坚盾般将弩箭扫落。然而缎面却在毒汁侵蚀下冒出青烟，露出底下斑驳的焦痕。
“好胆！”苏妄言正要追出，苏父却按住他的肩膀，从怀中掏出另一块碎玉——正是那半幅龙纹的右半部分。两块玉佩相触时，金芒大盛，在墙上投出完整的五爪龙影，龙首所指之处，正是案上摊开的《皇商典仪》。
“三日后竞标，金册内页绘有开国皇帝与苏家先祖共绘的漕运图。”苏父声音低沉，“唯有集齐两块龙纹玉佩，才能看见图中玄机。当年你祖父就是因窥见了图中秘密，才遭人暗算……”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沈缨的声音格外清亮：“苏大哥！叶记联合御史台，说要彻查赤焰缎妖术一事！”
苏妄言攥紧玉佩，只觉掌心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正顺着血脉往心口攀爬。他忽然想起白日里叶明修眼中的阴狠，想起那支刻着血莲花的弩箭，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执意让他接手暗桩——这场皇商竞标，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商战。
“父亲且安心养伤。”他将玉佩收入怀中，指尖掠过案上砚台，墨汁竟在砚面自动聚成楼船的形状，“明日我便去会会那些御史，顺便……查查三年前楼船沉没的旧账。”
夜深人静时，苏妄言独自坐在檐角，望着宣政殿方向的灯火。怀中的玉佩传来温热，与他心跳同频。他忽然想起幼年随父亲出海，曾在船头见过类似的龙纹——那时父亲说，苏家的商路，从来都与大楚的龙脉相连。
“公子，该歇息了。”侍女端着参茶走来，却见苏妄言忽然低头，盯着自己掌心若隐若现的金红纹路。方才在花厅，他用赤焰缎挡下弩箭时，缎面的龙纹竟似融入了他的血脉，此刻正顺着掌纹缓缓游走。
更远处，叶记商号的暗房里，叶明修捏着半块刻着血莲花的令牌，听着下属的汇报：“苏妄言今日接了苏老贼的玉佩，据血衣楼的人说，那是当年‘潜龙漕运’的信物。”
“潜龙漕运……”叶明修勾起唇角，“看来苏家果然藏着当年的秘图。你去告诉血衣楼，只要拿到龙纹玉佩，叶家愿以三成漕运利润相赠。”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戾，“另外，让御史台明日弹劾苏家用巫蛊之术，就拿今日显形的龙纹说事——大楚律例，敢以妖术惑上者，当斩。”
月光漫过京城屋脊，苏妄言望着掌心渐隐的龙纹，忽然想起父亲藏玉佩时的神情。那半幅龙纹，分明与金册边缘的纹路严丝合缝，而金册中央的蟠龙印，缺的正是左半幅龙首。
“龙纹现世，八面来敌。”他低声念着父亲的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更鼓，第二声鼓声里，他分明听见了锦缎撕裂的轻响——是赤焰缎的声音，在暗桩传递消息时特有的频率。
指尖在瓦当轻叩，三长两短，檐角阴影里立刻窜出一道黑影，呈上一枚刻着青蚨图案的铜钱。苏妄言瞳孔微缩，这是苏家暗桩最高级别的信物“青蚨令”，意味着有紧急密报。
展开密报，朱砂写的小字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楼船沉江之日，有人持半幅龙纹玉佩，取走了江底密道的‘照影水’。”
照影水，苏家秘传的验真之术，可照出织物中暗藏的符咒纹路。苏妄言攥紧密报，忽然明白为何赤焰缎今日显纹时会反噬——有人用照影水篡改了缎面符咒，让龙纹显形的同时，也种下了血咒。
更远处，宣政殿内，皇帝盯着案上的玉碟金册，指尖抚过蟠龙印缺角处。窗外飘来细雪，烛影摇曳中，金册边缘的水波纹路与苏妄言手中的玉佩纹路，在光影里悄然重合。
“潜龙现世，该让那孩子知道真相了。”皇帝轻声道，袖中半块龙纹玉佩泛着微光，与苏妄言手中的半块，恰是当年开国皇帝与苏家先祖各持的信物。
雪落无声，苏妄言望着掌心的青蚨令，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沈家的暗卫，带着沈缨的手信：“叶记买通钦天监，明日竞标时将以‘龙纹犯上’为由弹劾苏记，血衣楼杀手己埋伏在宣政殿外。”
他忽然笑了，指尖在青蚨令上划过，铜钱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水纹——那是暗桩分布的地图。楼船漕运的暗桩命脉，此刻正随着玉佩的热度，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
“既然他们想借龙纹做文章，”苏妄言起身整衣，袖中玉佩与金册纹路遥相呼应，“那我便让这龙纹，真正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一回。”
雪越下越大，宣政殿的琉璃瓦上积起薄冰，明日的皇商竞标，终将掀开这场龙纹迷局的第一页。而苏妄言不知道的是，当他将半块玉佩按在金册蟠龙印上时，大楚王朝深埋三十年的皇室秘辛，正随着龙纹的现世，缓缓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