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龙山庄的卯时初刻，晨雾还未散尽。
成是非跟着上官海棠穿过兵器库，靴底蹭过青石板上的露水，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机括轻响 —— 十八架弩箭从暗格里弹出，却在触及他衣摆前的瞬间，被上官海棠袖中飞出的透骨钉精准卡住齿轮。
“记住，巨鲸帮的船坞每隔三刻钟换一次暗哨。”
上官海棠指尖划过《护龙手札》上的海图，图中巨鲸帮标记旁画着三道波浪线，“他们的三堂主严老大曾在东瀛浪人堆里混过三年，袖口藏着改良版的‘风魔手里剑’。”
成是非摸着腰间新领的百宝囊，里面装着三枚能发信号的磷火弹，忽然瞥见上官海棠往袖中又藏了五枚冰魄钉 —— 那是用林诗音九阴真气淬毒的暗器，中者经脉冻结如坠冰窟。
朱无视的书房里，檀香混着血腥气。
他盯着案头摊开的东瀛地图，手指划过 “鹿儿岛” 三字：“巨鲸帮最近三个月，往东瀛运了十七船‘瓷器’。”
目光转向上官海棠，“段天涯昨日传回密报，东瀛柳生家的忍者出现在泉州港。”
上官海棠的睫毛微微颤动 —— 她知道段天涯此次秘密任务，正是追查柳生十兵卫的动向。
成是非却盯着朱无视袖口露出的半幅刺绣，绣着的正是巨鲸帮的图腾，心中暗忖：这老狐狸怕是早就知道巨鲸帮有鬼。
巳时三刻，泉州港的浪花拍打着巨鲸帮的泊船码头。
成是非扮作渔商，腰间缠着浸过鱼油的牛皮袋，上官海棠则化作东瀛商妇，发髻间插着的玉簪实则是中空的毒器。
两人跟着运货队伍登上巨鲸号，咸湿的海风里，成是非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小心甲板下的翻板。”
上官海棠用东瀛语低声提醒，成是非注意到她鞋底的暗纹正对应着甲板上的鲸眼图腾 —— 那是巨鲸帮的机关标记。
两人贴着桅杆绕行，成是非忽然看见货箱缝隙里露出半截竹筒，筒身刻着樱花纹，正是东瀛忍者的通讯密筒。
货舱深处传来争吵声。
成是非趴在通风口望去，只见严老大正与一名灰衣人对峙，灰衣人袖口翻出的三枚手里剑泛着蓝光，正是上官海棠提到的改良版。
严老大的腰间别着半块令牌，令牌上的 “丸” 这让成是非心头一凛 —— 这是东瀛伊贺流忍者的标记。
“柳生家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严老大的山东口音混着日语腔调，“朱无视的密探最近盯得紧，老子的货船己经沉了两艘！”
灰衣人冷笑：“十兵卫大人的船队明日申时靠岸，货舱里的火药 ——” 他忽然抬手，手里剑擦着通风口飞过，“最好别让第三艘船沉了。”
成是非惊出一身冷汗，后背紧贴着潮湿的木板。
上官海棠忽然拽住他的手腕，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写了个 “退” 字 —— 头顶的横梁上，正倒挂着三名忍者，脚踝处缠着的黑布正是伊贺流的标志。
两人刚退到货舱拐角，忽有三道黑影从天而降。
成是非本能地甩出袖中箭，却见上官海棠的透骨钉己先一步钉住对方手腕。他趁机踢翻货箱，滚落的瓷器里竟掉出成捆的火药引线，火光在潮湿的货舱里明明灭灭。
“糟了！”
成是非刚要扑灭火苗，忽觉身后有劲风袭来。
他就地翻滚，一柄忍刀擦着头皮劈入木板，刀刃上的樱花纹让他想起段天涯的佩刀。
抬头时，却见灰衣人己倒在血泊中，段天涯正站在阴影里，指尖滴着血，刀柄上的布条被海风掀起一角。
“大哥？” 上官海棠惊呼。
来人正是段天涯，却见段天涯竖起食指抵住嘴唇，目光扫向货舱深处的暗门。成是非这才发现，暗门上方刻着的鲸鱼头骨，正是巨鲸帮的密道标记。
三人沿着密道潜入内堂，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正厅中央的香案上，摆着半幅东瀛地图，地图上用朱砂圈着 “杭州湾” 和 “长江口”。
成是非眼尖，看见地图角落盖着柳生家的族印，旁边还有一行小楷：“十月初三，十兵卫大人亲率舰队。”
上官海棠的指尖划过地图，忽然僵住 —— 这正是朱无视让她查的 “瓷器运输” 日期。
段天涯忽然从怀中取出半枚玉佩，与香案上的另半枚严丝合缝，成是非这才认出，正是三年前辽东密探拼死传回的残玉。
“严老大勾结伊贺流，借巨鲸帮货船运送火药，助柳生十兵卫攻打沿海卫所。” 段天涯的声音低沉，带着东瀛口音的尾音，“义父要的证据，就在暗格的密信里。”
成是非刚要去开暗格，忽听头顶传来机械轰鸣。上官海棠猛地拽住他，透骨钉射向天花板的机关枢纽，却见十八根淬毒弩箭己破顶而下！
段天涯忽然甩出苦无，钉住即将坠落的横梁，成是非趁机踢开暗格，里面的羊皮密信正在火盆里燃烧！
“快抢！” 成是非顾不上烫手，抓起半张未燃尽的信纸，上面 “柳生”“火药”“十月初三” 等字迹清晰可见。
严老大的怒吼声从门外传来，数十名巨鲸帮弟子举着火把涌来，为首的严老大袖口弹出六枚手里剑，正是伊贺流的 “六连杀” 招式。
上官海棠的冰魄钉率先出手，冻结最前排弟子的经脉。
段天涯的忍刀划出圆弧，樱花纹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冷光，竟将手里剑的轨迹预判得分毫不差。
成是非则躲在货箱后，用磷火弹制造混乱，趁乱将剩余密信塞进百宝囊。
“走！” 段天涯忽然抓住两人手腕，竟从密道的暗河潜入海中。咸涩的海水灌进口鼻，成是非在昏迷前看见，段天涯的足底竟踩着东瀛忍术的 “水蜘蛛” 装置，在海面踏浪而行。
回到护龙山庄时，天己泛白。
朱无视坐在议事殿内，听着上官海棠呈递的半张信纸，目光忽然落在段天涯湿透的衣襟上：“辛苦你了，天涯。”
手指划过信纸上的 “十月初三”，“去通知归海一刀，准备随你去东瀛。”
段天涯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成是非注意到他握刀的手背上，新添了三道浅红的刀伤 —— 那是方才在密道里为保护他们留下的。
上官海棠忽然开口：“义父，巨鲸帮的火药……”
“本座自有安排。” 朱无视忽然冷笑，烛火在他眉间投下阴影，“成是非，你可知道，为何巨鲸帮的密道暗河首通护龙山庄？”
成是非心中一凛，忽然想起在货舱看见的鲸鱼头骨标记，与护龙山庄演武场的地砖纹路一模一样。
他忽然明白，巨鲸帮早己是朱无视的棋子，所谓 “勾结东瀛”，不过是这盘大棋中的一步。
暮色降临，成是非站在黄字阁前，望着上官海棠走向玄字阁的背影。她鬓角的湿发还滴着海水，袖中隐约可见新染的血迹 —— 那是方才替他挡下严老大的手里剑时受的伤。
“小子，发什么呆？”
古三通的声音从屋顶传来，扔下个酒葫芦。
成是非摸着令牌上的龙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归海一刀的掌风呼啸，夹杂着段天涯与上官海棠的低语。
巨鲸帮的迷局看似破解，却让他愈发觉得，护龙山庄的水，比深海还要深不可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