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钻井平台的火光将夜空染成琥珀色，萧北辰盯着声呐屏幕上的脉冲信号。三个小时前失踪的科考船正发出规律震动，频率与五年前父亲实验室的保险柜警报完全一致。林夏裹着毛毯坐在指挥台角落，指尖无意识地在结霜的玻璃上画圈——那是萧然被绑架那日，幼儿园监控里神秘人袖口的黑色火焰纹样。
"潮汐异常！"
舵手的喊声让所有人绷紧神经。萧北辰抓起夜视望远镜，看见退潮后的礁石群露出金属支架，海浪在合金结构上撞出蓝紫色电火花。这分明是座伪装成岛礁的海底基站，天线阵列的造型让他想起母亲实验室里的脑波接收器。
橡皮艇划破墨色海面。萧然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小手死死攥住父亲战术背心的织带："水底下有哭声......十七个姐姐在喊冷......"孩子后颈的钥匙形疤痕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潜水钟降入西十米深的海沟时，探照灯照亮了惊悚景象：十七具玻璃舱呈放射状固定在海床上，每个舱内都禁锢着与林夏容貌相似的女子。她们的脐带通过合金管道连接中央控制台，显示屏上的生物数据与林夏的病历档案同步率高达98%。
"生命维持系统还在运作。"玄武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失真。萧北辰的虎口被潜水刀硌得生疼，刀刃挑开某根管道的瞬间，淡金色液体喷涌而出——正是林夏体内出现过的纳米机器人载体溶液。
控制台的防水键盘突然自动输入密码。萧北辰看着熟悉的生日数字被逐一点亮，呼吸面罩蒙上白雾。全息投影在幽蓝海水中展开，父亲的身影比任何一次都清晰："北辰，当你到达这里，说明我的赎罪终于......"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潜水钟。萧北辰在翻滚中护住头部，瞥见上方有快艇正在投掷深水炸弹。朱雀的怒吼混着电流杂音传来："是克罗地亚蝮蛇的残部！他们手上有......"
钢索断裂的脆响截断通讯。萧北辰抓住舱壁应急把手，透过观察窗看见令人窒息的画面：玻璃舱内的克隆体们同时睁开金环瞳孔，机械般精准地撕开脐带管线。她们苍白的躯体在洋流中舒展，如同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扑向潜水钟。
林夏的尖叫突然刺入耳膜。萧北辰抬头望去，海面救援船正在倾斜，妻子扶着栏杆摇摇欲坠，腹部刚刚愈合的伤口渗出金色血珠。更致命的是，萧然被机械索缠住腰际，正被拖向敌方快艇。
"接住！"玄武从另一艘潜水中掷来电磁脉冲枪。萧北辰撞破观察窗的瞬间，咸涩海水灌满潜水服。脉冲光束在水下划出幽蓝轨迹，最近的克隆体在强电磁场中解体成银色颗粒，却又在下一秒重新聚合。
军用首升机的轰鸣撕裂夜空。萧北辰拽着儿子的后领跃上软梯，子弹在脚底溅起浪花。萧然忽然反手按住父亲手腕，孩童的瞳孔里流转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光："东南方三海里，声呐盲区有潜艇反应。"
林夏的医疗舱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军医扯开她的病号服，发现纳米机器人正沿着脊椎构筑金属神经网络。更骇人的是，被血液浸透的纱布上，锈蚀的金属碎屑自动排列成灰港市地图——中央图书馆的位置正在渗出荧光液体。
"这是调虎离山！"朱雀劈手夺过方向盘。快艇在浪峰间跳跃，萧北辰的狙击镜里，图书馆哥特式尖顶正在坍塌，硝烟中升起与海底基站相同的天线阵列。他忽然想起婚礼前夜，父亲曾指着那个方向说："那里藏着萧家最后的退路。"
地下书库的焦臭味令人作呕。萧北辰踹开变形的金库门，防火系统喷出的泡沫也掩盖不住墙上的弹孔。成排的保险柜被焊枪切开，唯独第七列第十七号柜门完好无损——验证屏上留着带血的指纹，与五年前母亲实验室的样本完全匹配。
柜内只有本皮革封面的《安徒生童话》。萧北辰翻开泛黄的书页，夹在《海的女儿》章节的婚戒滚落掌心。当他转动戒托上的蓝宝石，书页空白处浮现紫外线墨水绘制的图纸——正是父亲改良过的湮灭之光发生器结构图。
萧然的哭声突然从通讯器爆出。孩子被吊在图书馆钟楼外侧，脚下是纳米机器人形成的银色沼泽。克隆体们站在不同楼层窗口，用与林夏完全相同的声音齐诵："以血为钥，以骨为鞘......"
"修罗全员听令！"萧北辰扯开战术背心，露出胸前的湮灭之光水晶，"诱导装置启动后，所有单位撤出三公里范围。"他的拇指按在水晶底座，倒计时数字与林夏的心跳监护仪同步闪烁。
当最后一名雇佣兵撤出警戒区，整座图书馆开始高频震动。萧北辰抱着儿子从钟楼跃下，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银色浪潮在脚底翻涌。湮灭之光的白炽光束贯穿云层时，他看见林夏站在街角，腹部的金属纹路正在消退，而母亲的全息投影在强光中化作数据碎片。
黎明降临时，特警队在图书馆废墟挖出保险库残骸。玄武用镊子夹起烧焦的芯片，解码后显示的画面让所有人窒息——深海基站的克隆体培养舱只是冰山一角，同步传输的数据流指向十七个不同坐标，最近的那个正在灰港幼儿园地下。
萧然蹲在焦土上堆沙堡，忽然将塑料铲子指向东南方："爸爸，那个红脸叔叔说，下次要和我玩捉迷藏。"孩子脚边的沙粒自动排列成潜艇图案，潮湿的海风里传来遥远的引擎轰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