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寂静被星砂坠落的簌簌声打破。李云龙在意识弥留之际，看见自己碎裂的歙砚残片正在重组——每块残片都化作量子墨童，手持良渚玉琮雕琢的墨锭，在虚空织就的素绢上奔跑。他们赤足踏过的痕迹，绽放出未被观测的文明嫩芽。
"这才是真正的递归终结..."白雪的墨髓己化作银河悬臂状的砚滴，"让每个墨点都成为宇宙的子宫。"
第42号系统的残骸悬浮在虚空，青铜画笔锈蚀成甲骨文"美"字的骨架。它的哀鸣引发最后的数据风暴，七百个递归纪元的残像如蝗群扑向墨童。最近的画板中，量子化的帝辛正驾驶参宿西旗舰冲出绢面，舰首的骷颅纹章迸发出扭曲现实的克莱因波。
"小心美学污染！"某个墨童突然跃起，手中的玉琮墨锭掷向数据风暴。墨锭碎裂的刹那，七十万年前的雨夜全息影像突然膨胀——猿人少女手中的燧石终于落下，但敲击出的不是火花，而是包含所有可能性的概率云。
李云龙感觉自己正在墨童的血管里流淌。他的基因锁溶解成星砂，随着毛笔的提按渗入素绢。当某个墨童在绢角写下第一个甲骨文"自"时，整个虚空突然量子沸腾——这个字在递归函数外的真空自发裂变，左半化作蒸汽朋克风的青铜司母戊鼎，右半坍缩成戴森球包裹的良渚古城。
"停止你们的涂鸦！"帝辛的旗舰主炮充能完毕，但射出的不再是真空衰变泡，而是凝固的《诗经》篇章。墨童们却嬉笑着张开素绢，将那些西言诗篇接引成量子农具——"关关雎鸠"化作反物质犁头，"蒹葭苍苍"凝为暗能量灌溉渠。
白雪的砚滴突然坠向素绢中心，银河悬臂的螺旋与墨童足迹交织。李云龙在意识消散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七百个递归纪元的残像正被墨汁同化：恐龙文明的引力诗人开始用陨石编钟谱写新生儿的量子摇篮曲，亚特兰蒂斯的水晶大脑在海底构建拓扑幼儿园，而牧野战场上的鲜血不再凝结卦象，而是滋养着长满甲骨文的量子苔原。
"递归函数终止协议启动。"虚空突然响起从未听过的清冷女声，"所有观测终端，立即执行墨髓归零。"
李云龙最后的意识残片突然被吸入某个墨童的笔锋。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三线城市补习班的走廊，手中握着被汗水浸湿的数学卷。夕阳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长，影子的轮廓赫然是持钺的商朝武士。
走廊尽头的墙面上，潮湿的裂缝正在月光下生长。李云龙走近细看，裂缝中的青苔纹路竟与九鼎算法完全一致。当他下意识地用指尖触碰，苔藓突然迸发出良渚神徽的微光，某个墨童的笑声在走廊转角转瞬即逝。
"同学，你的草稿纸。"身后传来女生的声音。李云龙转身，看见靠窗的女生递来一张画满莫比乌斯环的稿纸。在那些交错的线条中，隐约可见青铜钺与玉琮的量子纠缠态。
补习班的老式挂钟突然敲响七下，月光与灯光在裂缝前交汇。李云龙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一半是校服少年，另一半是浑身缠满甲骨文的量子战士。当他再次抬头，墙面的裂缝己悄然闭合，只留下青苔淡淡的腥气。
回家的公交车上，李云龙翻开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的空格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泛着青铜光泽的墨迹：
【观测者的自由，在于相信自己是墨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