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陆至忽然蹙了下眉。
没错。
是他妹妹。
他甚至因为洛思言对洛思穹比对自己要亲而经常酸到不行。
他从未发现，“妹妹”两个字，在某一个日子，会变得这么刺耳。
刺耳到，他连听听，都觉得心口仿佛更堵了。
陆至弯腰把酒杯重新拿了回来，仰头一口灌完，他脸上情绪不明，像是在回答陆响安的话，淡然道：“又不是亲的。”
“......”陆响安嘴角稍撇了下，“有本事你让思言妹妹听见，你看她是转头就走，还是能给你个笑脸。”
陆至眼睑轻抬，似笑非笑道：“你嘴巴怎么这么碎。”
“要说这思言妹妹啊，真是可人疼，”陆响安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说着，“你说我那前女友怎么就不能学学她，天天净知道争风吃醋，屁大点事也得闹半天，我还得送花送礼物，亲亲宝贝的哄着，累死人了。”
季松平：“那你别谈，又喜欢人姑娘的温柔小意，还不愿承担人的坏脾气，好事都落你一人头上了。”
说到这，他踢了脚宋三：“你女朋友呢，好像处了挺久的吧？”
“我俩一起长大，都了解呢，”宋三好笑道，“哪像他啊，没接触两天就跟人姑娘亲嘴了。”
“......”陆响安嘴角抽抽，“我两天亲嘴怎么了，气氛到那了，顺理成章的事儿，你跟红红什么情况下亲的？”
宋三：“有一次喝多了，她跟我发脾气，我就把她摁门上，亲完还踢了我两脚，痛的我腿都青了七天。”
季松平：“看不出来啊，红红这脾气挺大啊。”
“还行吧，”宋三洋洋得意道，“主要亲她时，我妹就站在旁边看呢。”
“......”
那踢两脚真是踢轻了。
“三儿，”停了几秒，陆至盯着某个方向，无波无澜地开口，“你亲过朵朵没？”
宋朵朵是宋三的妹妹，今年9岁。
宋三：“亲过啊，小时候经常亲，小姑娘那脸蛋软的啊......”
“那你亲朵朵，”陆至撇过脑袋看他，神态极其认真，“跟亲红红，有什么区别？”
宋三直接喷了：“哥！！那区别可太大了！！”
陆响安脸上的肌肉不停抽动，他忍着笑，踹了宋三一脚：“快给他好好分析分析。”
“......”宋三一脸茫然，但还是仔细地思索了几秒，“朵朵是妹妹，一看到她我就心软啊，跟自己闺女似的。”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宋三皱眉：“但还是不一样的，亲朵朵就亲亲脸蛋，亲红红......”
他猛地咳了下，憋了句：“哪儿都想亲。”
“......”
陆响安和季松平笑到喘不过气，包厢里爆发了阵阵笑声。
陆至瞥他：“再具体点儿。”
“......”宋三也想笑了，他仰头把酒灌掉，豁出去了，“想上她。”
陆响安跟季松平笑的止不住。
说完那直白的几个字，宋三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他忽然想起上次喝酒时自己的猜测。
“哥，”宋三盯着陆至的脸，语气带了两分探究，“你不是有妹妹吗？”
陆至没搭理他，倾身把杯子倒满，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灌。
“对了哥，”宋三凑近了些，“你刚才说胸口闷，什么情况，怎么闷的，物理上的闷，还是心理上的闷？”
听到这，陆响安和季松平也止了笑声。
包厢里逐渐安静下来。
陆至懒懒地抬眼：“我是医生？”
他怎么分得清楚是物理还是心理。
“那你说说，”几个人来劲儿了，“兄弟们帮你分析分析。”
陆至嗤了声：“我嘴巴这么碎？”
没等他们骂出口，陆至抿抿唇，淡声说：“我藏了我家小阿言的一封情书。”
“？”
这消息太过震惊，三个大男人纷纷顿住，眼里清楚明白地写满了问号。
好半晌，陆响安才找回声音：“你干嘛藏她情书？”
陆至：“她那时候才高一，不藏起来让她早恋？”
“不是，收个情书，多正常的事，”宋三不解，“又不代表她收了就同意了。”
“就是，”季松平点头，“跟谁没收过一样。”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高一时藏的情书，现在拿出来说，时间跨度也太久了吧。
陆响安：“然后呢？”
“......”陆至目视前方，凉凉道，“她在江大，跟那个情书的主人遇上了。”
陆响安：“！”
难怪呢！
他跟宋三互看了一眼，又问：“遇上就遇上了呗，都陈年老黄历了。”
话音一落，陆响安的脑子突然亮了下，他激动地起身，声音提高：“那情书的主人，不会就是上次陆雨婷说的，思言妹妹喜欢的那个学霸吧？”
陆至看死人一样的看了他一眼。
三个人全都悟了。
难怪啊！
难怪！
宋三不自觉地同情他：“哥，你的意思是，思言妹妹，有了个情投意合的人？”
“......”陆至眉心跳了跳，语气也很不爽，“谁说我家阿言喜欢他了。”
“这还不喜欢？”陆响安说，“你别看小姑娘说什么讨厌成绩比她好的，那分明就是因爱生恨，爱恨纠缠.......”
一句话没说完，陆至拎起桌上的糖盘，噼里啪啦地砸了过去。
全场静默。
只有糖块砸落到地板上的声音。
挨了这么一下，陆响安也委屈至极：“你冲我发什么火，我说错了？”
“没我的同意，”陆至眼底很凉，咬重了字道，“想都别想。”
宋三不大敢惹他，却又觉得，有些话，他必须得提醒下，他把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些，才小心翼翼道：“哥，社会主义社会，婚恋自由，包办犯法。”
陆响安顺手拆了颗糖放进嘴里，吊儿郎当地说：“自己带大的姑娘，可不得担心嘛，等朵朵长大找对象，你能不急？”
“也是啊，”宋三瞬间有了老父亲的心，“那还真是小白菜被挖跑了。”
季松平安慰道：“姑娘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也正常，你就算是亲爹，也不能拦着不让嫁啊。”
“......”听他们一口一个“亲爹”，“自己带大的姑娘”，陆至心口的那团气像是有了实体，堵得他连呼吸都窒住了，“我能生得出这么大的姑娘？”
宋三意味深长的笑：“长兄如父。”
“父你妈，”陆至难得爆了粗口，“你不比你家红红大了三岁？你怎么不给她当爹？”
“我不想当她爹，”宋三挑眉，“我想当她对象。”
“......”
陆至忽地住了嘴。
再往下说，该超纲了。
见他沉默，陆响安用力咳了声：“兄弟，你这年纪，也该谈个对象了，有喜欢的，勇一点，指不定就成了呢。”
不知道听没听见，陆至又喝了口酒。
他眉眼低垂内敛，情绪不明。
“哎忘了问了，”陆响安说，“你相亲对象去了，思言妹妹也在，她没给你点意见参考一下？”
“......”陆至眼皮子抬了下，“给了。”
陆响安：“什么意见？”
陆至：“让我专心约会，恨不得我立刻跟人领证。”
“......”宋三嘴角抽了抽，更加同情他了，“估计是嫌你管太多，你结婚了，她就能自由恋爱了。”
陆响安感觉这打击有点重，又不大忍心，好心地补了句：“她也是为了你好，她都有对象了，你还单着。”
“......”
季松平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一脸莫名：“阿至，你这跟妹妹一起，怎么弄得跟小俩口闹别扭一样。”
“说话过过脑子，”陆至耷拉下眼皮子，细密的眼睫掩住所有情绪，语气也不可名状，“叫阿言知道了，又该跟我闹了。”
就像白天他脱口而出的那句玩笑一样。
也不知道她是嫌弃。
还是惊吓。
生怕俩人连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