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雅间落座后,五皇子萧凌鄞目光一直落在楚念音身上,让她感觉有点别扭,快速审视自已一番未看到何处不妥,杵着脑袋问:“五皇子,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多有冒昧,我只是从未见过女儿家能将男装穿的如此好看,所以多看了几眼,望楚小姐见谅。”
一旁文雅端坐的昭宁公主闻此言,抿着嘴角笑着言:“五哥说的不假,楚小姐是我见过女扮男装最好看的一个,我刚还在想若楚小姐是男儿身,那京翎八公子榜首许是该让位了。”
“京翎八公子?为何我从未听过。”昭宁的话引起了楚念音的兴趣。
昭宁见她不知开口解释:“京翎八公子,是城中各官员世家女眷及待字闺中的姑娘一同认可的八位良人,这八位无论是从容貌才学还是家世背景在北黎都能算最上乘。楚小姐鲜少在宫中及世家女眷中走动,自然不知这一说。”
向昭宁那边挪了挪,接着问:“那这八位公子分别是谁?”
昭宁身子也向楚念音这边倾,压低声音说:“太子、三皇兄、我五哥,崔世子、宁远侯、赵统领,另外两位则是常年不在京翎的大皇兄、楚将军,八公子排名未分先后,之前就为排名一事宫内外女眷争论不休,只差大打出手。”
“那公主心里的榜首是哪位?”故意逗昭宁,又向她那边挪了挪盯着她看,谁想她耳根瞬间通红,收回倾向我的身体,端起茶以袖掩面抿了一口,掩盖当前的窘态。
五皇子在一旁笑着看两人,楚念音转头看向自家兄长,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楚承熠端起茶抿了一口,出面解围:“音儿,公主鲜少出宫,你们女儿家喜欢的我们大男人又不懂,不如你带公主去四处走走,我与殿下两人多年未见叙叙旧。”
说着将腰间的钱袋解下放茶桌上,楚念音拿起掂了掂份量,估摸着才几十两,心里泛起嘀咕:大男人就是不懂女人,女人逛市集这点钱哪里够,还不够我一个人花呢,何况身旁还跟着一个不沾人间烟火的皇室公主,她要是看上个昂贵的东西我哪有钱结账啊。
不禁眉毛蹙起,向楚承熠伸手,换对方诧异:“还不够?我身上的钱全给你了。”
这次诧异转移到了楚念音脸上,不禁感叹道:“兄长,这点还不够我塞牙缝呢,真不解风情。说好带我逛市集,我出门可未带钱。”
他略显窘迫,解释道:“我确实未带女子出过门…”
五皇子轻咳一声,用以掩饰他要憋不住的笑声,从身上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我这带了银票,昭宁那也带了银两。”接过银票,将银票塞到昭宁公主怀里,昭宁错愕。
“够了够了,我只是担忧兄长给的银两不够给公主结账。公主,咱们走吧!”
楚念音将手一背,跟个公子哥一样出了雅间,昭宁将银票收起跟在我身后,门口老鸨见她腰间钱袋鼓囊囊的,忙扭着腰腰身甩着帕子走来,拦在身前将帕子甩楚念音身上,那胭脂味扑鼻而来,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话中尽是谄媚“公子别急着走啊,今日映雪姑娘弹奏名曲《玉楼春》,难得一闻何不留下一听雅曲。”
楚念音抬手打落搭在肩上的手帕,拉起身后的昭宁,老鸨只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看向自已,顿时身躯一震收起谄媚的笑脸。
“今日佳人有约。”淡淡说完,老鸨侧身让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公子下次再来。”
楚承熠依在二楼,见自家妹妹与昭宁公主已出铭香坊,眼神示意暗卫暗中跟上,暗卫得令迅速隐退。
另外两名乔装成酒客的暗卫在雅间外盯梢,回雅间落座后,只听五皇子打趣道:“可惜流水有情,青山无意啊!”
楚承熠自是知道对方话中之意,回怼道:“五皇子名声在外,我可他人说你处处留情,今日找我来莫非是为了八卦儿女私情的吗?”
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萧凌鄞收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说:“那当然是与楚兄有要事相商。”从怀中掏出密信递给楚承熠,接过后,他接着道:
“前些时日,我收到礼部郭侍郎的密信,里面记载的账目与实际相差甚大,仅国恩寺塑佛像、南方水患赈灾银就高达几万两黄金,这些银钱大部分流入了礼部尚书、丞相林如晦及太子一党,我碍于皇子身份,无法细查其中内幕,还望楚兄暗中相助!”
楚承熠细细看着密信里抄录记载的内容:“若这些密信内容为真,按你刚才所说,朝中几位重臣皆有贪污谎报之嫌。其幕后主使必定位高权重,手眼通天,此事也已过去多年,查起来需要耗费些时日。”
看完将密信合起,“此事你可有告知他人?”
“未曾,我拿到密信后就随身携带,郭侍郎那边情况不明。”
交谈两个时辰后,迟迟未见楚念音与昭宁,两人合计一同出来寻。
此时正在看西域人演杂技的两人,只见西域人将烧红的铁丝吞进去又吐出来,两人惊奇得瞪大眼睛,时不时开怀大笑。“念音姐,你看那个表演的猴子跟人一样……“相处一下午后,感情更近一步。
她说她一个月都出不了宫一次,虽过着皇家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同样也要背负皇家的使命。嫁娶之事从由不得自已做主,她作为公主连中意一个人都不能表现出来。楚念音才知道她在宫里的日子有多无趣,每日都需要端着皇家架子,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被剥夺。
她拉着楚念音的手,满眼羡慕看着说:“楚小姐,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
摇摇头。
“我羡慕你可以不用恪守那么多的礼仪,潇洒自由的做自已,可以跟兄长打闹嬉戏,可以女扮男装肆意做自已喜欢的事。我更羡慕你可以不遵从父母的媒妁之言,可以选择嫁给自已的意中良人。可是我却不行,我是北黎的公主,虽说父皇有很多皇子公主,可每个人心中都各怀心思,每日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宫中。若有一天,北黎需与他国联姻,我们这些做公主,只能遵旨远嫁他国,促成两国之家的友好往来。”
突然很同情昭宁,皇家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地位尊崇,可她的命运也被牢牢钉在了皇权上。
她挽着楚念音的胳膊并排前行继续道:“不瞒你说,楚小姐,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那种亲人感觉,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若公主不嫌弃,你我以姐妹相称,日后你唤我念音姐即好?”
“真的吗?那我日后就叫你念音姐了。”
上天对人是公平的,或许皇家的孩子得到权势地位的代价,失去的就是没有亲情可言。
桥头围了一群人,爱凑热闹的两人挤进人群,只见一约莫三旬女子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地上躺着一个人用草席裹着,可地上之人露在草席外的手分明红润有血色,分明就是装死人来招摇撞骗钱财。
众人议论纷纷这女子的可怜之处,昭宁在宫中未见过这等情节,只觉得女子卖身葬父一事感人,便走到女子侧边问女子:“姑娘,你为父葬身需多少银两?”
女子抬头见昭宁穿的华贵,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需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都够在乡下置办好几亩地了。”不禁感叹他们这心是真黑啊。
昭宁打算掏钱手被楚念音按住,朝她耳语一番后,找了一根枯草绕到地上男子脚处,用枯草挠男子脚板心。
原本躺着一动不动的‘尸体’开始微微颤动,挠的更起劲了,草席下的男子痒得受不了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众人才察觉地上之人是装死。最后男子实在受不了跳起来,楚念音指着男子大笑:“原来是装死人呐,现在活过来了。”
围观众人将目光看向楚念音,刚才声音暴露了自已是女儿身,人群中有人囔囔“原来这人是女扮男装,我就说男人怎会如此秀气。”“……”
那男子指着骂道:“臭娘们,你敢阴老子。”
楚念音也不甘示弱:“谁叫你正经营生不干,与这女子一同合伙骗取大伙敛财。”
旁边一众人对此指指点点,唾骂声不断。男子被戳穿恼羞成怒,两手将袖子挽起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姿态。昭宁躲在楚念音身后,不安的拉着衣角。
“大伙快来评评理啊,这人被我揭穿骗局要打人了,光天化日下行如此之事还不让人说了啊?”楚念音自幼就不是怕事的主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语气大声嚷嚷,将许多路人吸引了。
在人群中的暗卫已做好冲出来保护楚念音与昭宁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