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
高洋还在看天启起居注，就听到太监来报——
“袁崇焕觐见！”
哦？
不是说在广东吗？怎么又在京城？
高洋嘴角一笑——
这些朝臣啊！
一千多年了，也没有变啊！
早就料定朕一定会同意了……
很快，
平台之上，秋风萧瑟。
高洋裹了裹身上的便服，随手拿起身边小太监端着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液辛辣，入喉如火烧。
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
“皇爷，袁大人到了。”一个小太监轻声禀报道。
“宣。”高洋淡淡地说道，又喝了一口酒。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上平台。
他身材瘦弱，但面容刚毅，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和沧桑。
正是袁崇焕。
袁崇焕走到高洋面前，躬身行礼：“臣袁崇焕，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洋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袁崇焕。
今天的袁崇焕，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普通的布衣。
这让高洋有些意外。
“袁爱卿，你怎么这身打扮？”高洋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袁崇焕一愣，随即说道：“回皇上，臣听闻皇上召见，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未来得及更换衣物。”
“哦？你一直在京城？”高洋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惊讶。
“是，臣一直在京城。”袁崇焕回答道，语气平静。
高洋深深地看了袁崇焕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身走到平台的边缘，望着远处的景色，又喝了一口酒。
袁崇焕站在高洋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他发现，皇上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只穿着一身便服，手里还拿着酒壶，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倒是很有一番魏晋名士的风度……
而以前的皇上，总是穿着龙袍，一丝不苟的样子。真正是席不正则不坐，怎么今天这副样子？
这让袁崇焕感到有些疑惑。
难道，皇上变了？
“袁爱卿，你觉得，这大明的江山，还能保得住吗？”高洋突然开口问道，声音低沉。
袁崇焕心中一震，他没想到高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皇上，只要皇上有决心，大明的江山就一定能够保得住！”
“决心？”高洋冷笑一声，“朕现在，连银子都没有，拿什么决心？”
袁崇焕沉默了。
他知道，高洋说的是实话。
现在的大明，内忧外患，国库空虚，的确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皇上，臣有一计，或许可以解燃眉之急。”袁崇焕突然说道。
“哦？什么计策？”高洋转过身来，看着袁崇焕，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臣请皇上，允许臣整顿辽东军务，臣有信心，在五年之内，彻底平定辽东！”袁崇焕说道，语气坚定。
高洋看着袁崇焕，眼神复杂。
他知道，袁崇焕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但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吗？
“袁爱卿，你可知道，朕现在最缺的，是什么？”高洋问道。
“臣知道，皇上最缺的，是银子。”袁崇焕回答道。
“那你可知道，朕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高洋又问道。
袁崇焕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大明的银子，都被那些贪官污吏给贪污了。
“皇上，臣愿意为皇上分忧，臣可以从辽东的军饷中，挤出一部分银子，来支援朝廷。”袁崇焕说道。
“好！好一个袁崇焕！”高洋大笑起来，“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
他走到袁崇焕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袁爱卿，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从今天起，你就是辽东经略，朕把辽东的军务，全部交给你了！”
“五年之内，朕要看到你出将入相！”
“臣，遵旨！”袁崇焕跪倒在地，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为大明，也为自已，拼出一个未来！
高洋看着跪在地上的袁崇焕，心中感慨万千。
他知道，自已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地，把大明从深渊中拉出来！
想到这里，高洋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举起手中的酒壶，大声说道：“袁爱卿，陪朕喝酒！”
“臣，遵旨！”袁崇焕站起身来，接过高洋递过来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液入喉，辛辣无比。
但是，袁崇焕却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美味的酒！
……
酒过三巡，
高洋放下酒壶，眼神灼灼地看着袁崇焕。
“袁爱卿，朕思辽东之事，兵不识将，将不识帅，是一大弊病……额，朕有个想法，想问问爱卿？”
袁崇焕一愣，放下酒杯：“皇上请明示。”
“朕想搞一次秋狝大典，就在京郊，让各镇的兵马都轮番回来演武，如何？”高洋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袁崇焕心里咯噔一下。
秋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明朝的秋狝，名义上是狩猎，实际上是阅兵，是皇帝检阅军队，震慑宵小的重要仪式。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搞秋狝？
国库空虚，军饷都发不出来，拿什么搞？
再说了，各地总兵骄横跋扈，让他们回京，万一出了什么乱子，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皇上，此时举行秋狝，恐怕不妥。”袁崇焕斟酌着说道，“一来国库空虚，二来……”
“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高洋打断了他，“朕自有办法。”
“至于那些骄兵悍将，朕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你袁崇焕，是朕钦点的督师！所有人都要服从！”
高洋的声音陡然提高，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散发出来。
袁崇焕心中一凛，他意识到，皇上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皇上，这军饷……”袁崇焕还是有些担忧。
“朕说了，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高洋一挥手，“朕要的是，兵强马壮，军容整齐！”
“朕要让那些藩王、外敌看看，我大明的军队，依旧是天下无敌！”
“朕还要让那些尸位素餐的文官看看，什么叫做尚武精神！”
高洋说着，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另外，袁爱卿啊，朕要保证每一个士兵，都有铠甲，有饷银……历来辽东失利，不都是如此缘由吗？”
“皇上圣明！”
高洋看他无法反驳，赶紧趁热打铁，大声说：
“来人，传旨！”
“朕要举行秋狝大典！”
“所有江北各部，九边营军，轮番回京演武！”
“朕要让天下人都看到，朕为大明选了一位挽狂澜于既倒的统帅！”
高洋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袁崇焕看着高洋，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同时也深深疑惑——
怎么皇上变得如此锐利？
为什么要演武？
真的是为了振作士气吗？
但袁崇焕也深知——
自已是百官共同推选的人，百官在大明实际上才是真正的皇上！
这大明朝自永乐以后就是如此，谁也改变不了，哪怕眼前这个忽然变得认不出来的崇祯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