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淙言没再说话,令颐有意跟他唱反调,自然是他越不让做的,她越要做。
不过她的酒量一般,这两年稍微锻炼了点,晚上在这么热闹的氛围中,不知不觉就多喝了。
周婳早就挪到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明天要是没事的话,我去找你玩,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奶奶。”
令颐撑着脸颊,“好。”
“奶奶说你住在小叔叔家里。”
“我觉得不太方便,所以自已住在外面。”
周婳点头表示认同,顺便小声跟令颐吐槽,“还是自已住好,跟小叔叔住在一起真的要心理够强大才行。”
耳边总是有声音提醒着令颐周淙言的存在,她没忍住,眼睛往周淙言所在的方向飘去。
他没沾酒,身边总有人靠近他,和他说话。无论到哪里,他都是那个绝对的主角。
而庄清月始终在他身侧。
也许是令颐喝多后的反应不太能控制,她的注视让周淙言感应到,周淙言抬眸,眼中映入令颐红着脸托腮的姿势,眼神迟钝而茫然,但仍然遮掩不住她眼里清澈的明亮。
令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扭过脸。
她在暗地里掐自已的手心。
临近饭局结束的时候,令颐已经抵挡不住困意,趴在手臂上打瞌睡。
耳边庄清月在问:“你送我回去吧?我爸昨天出海回来,带了一些海产说要拿给你。”
周淙言的声音紧跟其后,“明天吧,我让家里人去拿。”
“那今晚……”
“我要把她送回去。”
没提到令颐的名字,令颐却还是猛地清醒了。
她睁着眼睛听,庄清月的话里很淡很淡的失望,“也是,十一刚回来,又喝多了,你确实要多照顾。”
周淙言没有反驳也没承认,“你问问其他人,送你一程。”
之后就没听到什么动静,令颐估摸着这两人走开了,便抬起脸坐直身子。一扭脸,看见周淙言正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
令颐,“……”
令颐摸了摸耳朵,又不知该说什么,捧起面前的果汁往嘴边送。
周淙言等她放下杯子,“走吧,送你回去。”
“我不……”
周淙言像是预知了令颐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道:“他们都沾了酒,没人能开车送你。”
相比下来,的确是坐周淙言的车最合适。
令颐慢吞吞穿上外套,跟周婳还有周序说了声,才跟着周淙言往外走。
他们这间房间的位置很好,在花园里面,走到外面需要一段的距离。
初春的天,夜里还很冷,安静的竹林花园里凉风阵阵。
令颐穿着外套一见风都忍不住往衣服里缩了缩,周淙言却还是在室内的穿着,外套搭在臂间。即便如此,也能透过柔软的毛衣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力量感。
令颐只瞥了两眼,思绪跟着飞远,连周淙言突然停下脚步她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撞到他的手臂上。
“唔……”令颐捂着鼻子。
周淙言侧身看她,令颐这才发现他在接电话。
他的眼神示意她等会。
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令颐站在他旁边等。
一阵风卷起,令颐打了个喷嚏,她想着别又感冒了,一件外套兜头落在她怀里。
扑起一阵清冽干净的淡香。
是周淙言用了很久的香水的味道。
令颐熟悉。
她把男人的外套拉下来,指尖不自觉下陷,对上周淙言的眼睛。他在听手机里的人说话,和令颐仅仅是视线的碰撞。
那无声的意思令颐却已经明白。
让她穿上。
令颐这次没拒绝,展开他的外套,缓缓套上。
不穿白不穿,冻感冒了难受的是她。
周淙言的外套尺码对令颐而言很宽大,她套在身上十分不合身,衬得她整个人站在周淙言身边愈发娇小纤瘦。
这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声。
令颐把袖子往上撸了又撸,才露出手去拿手机。
周淙言简洁地结束通话,看向令颐,她正双手捧着手机在看,衣袖遮住她半个手掌,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白皙通透。
令颐看着消息,发觉身边的人没有了声音,她一抬头,周淙言正好问她:“走吗?”
“嗯。”令颐收起手机。
到了车上,令颐立刻脱下他的衣服,理整齐了,放在腿上。
周淙言开车很稳,令颐坐着坐着就想睡觉,又顾及周淙言在身边,她又强撑着打起精神。
正当她忍不住低着脑袋打瞌睡的时候,周淙言的声音兀地在安静的车内响起——
“我会让助理给你重新找一处房子,溪月园怎么样?”
令颐瞬间清醒。
她揉了揉脸颊,“我不要。”
因为犯困,她的语气很轻,细细软软的,态度却很坚决。
周淙言不意外,他问:“理由。”
那地方距离医院近,周边配套很成熟,虽然不是顶尖的豪宅,但入住的人也同样非富即贵,自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可是对令颐来说,钱是一方面,不想听他安排也是一方面。
这两个理由她都不想说。
“我现在住那挺好的,”令颐张了张嘴,补充道:“我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我能自已安排,不麻烦你了。”
“是老太太的意思,要是她知道你住在那种地方,她该为你操心了。”
令颐握紧手,丝毫不意外。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凉。
她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你不说,奶奶不会知道。”
周淙言扶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打了几下,瞧她态度坚定,便不再强求。
到了地方,令颐下车后,把周淙言的外套搁在座位上,她只说了句‘谢谢’,就关上车门走开。
巷子里有路灯,但由于两边的楼层高,黑压压的,那点光亮就显得薄弱。
尤其是夜深了,没什么人,巷子里看起来又深又暗。
令颐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脚下,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脚步逐渐走快,忽然间,身后照射进来一束光,照亮了大半段的路面。
令颐下意识回身去看,不过太亮了,看不出任何,她只好加快脚步。
等到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周淙言又等了等,才开车离去。
第二天令颐照常去医院陪周老太太,周淙言晚到,令颐淡淡的打了招呼,便不再看他。
两人间的交流很少。
老太太突然想起来问:“怎么这几天你们两个都不是一起来的?”
令颐率先说:“周叔叔有工作,而我没事,所以我就先过来陪您了。”
她看向周淙言,瞳色认真而谨慎。
周淙言眨了下眼,配合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