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的晨雾带着草木的清润，程岩站在山门第三重石阶上时，恰好看到林婉儿提着食盒从药圃那边走来。她穿着淡青色的道袍，裙摆沾着几点晨露，发间别着朵小小的白色山茶，比上次在黑风谷见到时清减了些，却更显清丽。
“程大哥？”林婉儿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脚步顿在原地，食盒里的桂花糕香气顺着风飘过来，甜得恰到好处。
程岩笑着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食盒：“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没错过早饭。”他故意晃了晃食盒，“闻着味道，比上次你说的还香。”
林婉儿脸颊微红，伸手想抢回食盒，却被他轻轻避开。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她连忙收回手，转身往观里走：“师父在三清殿等你呢，说要好好谢你。”
三清殿的香火气息混着檀香，清玄师太正对着神像诵经，听到脚步声便停了下来，转过身时，目光在程岩身上停留了片刻：“程少侠果然守信。”她指了指殿侧的石桌，“婉儿说你爱吃桂花糕，这是她凌晨起来做的，尝尝吧。”
程岩打开食盒，雪白的糕点上撒着金黄的桂花，咬一口，软糯清甜，桂花的香气在舌尖散开。他看了眼林婉儿，发现她正偷偷望着自己，眼神里藏着期待，便故意夸张地咂咂嘴：“比我想象的还好吃，林姑娘这手艺，怕是御厨都比不上。”
林婉儿被他逗得笑出声，连忙低下头喝茶，耳根却悄悄红了。清玄师太看着两人互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正色道：“程少侠可知，影国师虽死，但西域联军的残部仍在作乱，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老尼夜观天象，发现北方有紫气异动，恐怕有新的变数。”
程岩捏着桂花糕的手顿了顿：“紫气异动？是吉是凶？”
“不好说。”清玄师太摇头，“那紫气中夹杂着戾气，不似帝王之气，倒像是……上古妖物复苏的征兆。”
这话让程岩想起影神雕像和沙魔的气息，心中一沉。他刚想追问，殿外突然传来弟子的通报声：“师父，武当派的清虚道长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清玄师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清虚道长怎么来了？快请。”
片刻后，一个身着八卦道袍的老者跟着弟子走进来，须发皆白，眼神却炯炯有神，正是武当派掌门清虚道长。他看到程岩时愣了一下，随即抚须笑道：“原来程少侠也在，倒是省了老道一趟功夫。”
“道长认识我？”程岩有些意外。
“沙魔之劫、洛阳之事，少侠的事迹早己传遍江湖。”清虚道长坐下，喝了口茶，“老道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北方的异动。三个月前，长白山一带突然出现冰灾，冻死了不少猎户，更诡异的是，有目击者说看到过丈高的冰妖，吐气成霜。”
林婉儿放下茶杯：“冰妖？难道和清玄师父说的紫气有关？”
“极有可能。”清虚道长点头，“长白山是上古封印之地，传说那里镇压着冰夷一族，若是他们破封而出，恐怕比沙魔更难对付。”他看向程岩，“老道听闻少侠的《噬罪功》能克制邪祟，想请少侠同去长白山探查一番。”
程岩看向清玄师太，见她微微颔首，便应道：“道长客气了，斩妖除魔本就是分内之事。”
“如此甚好。”清虚道长起身拱手，“事不宜迟，我们三日后出发，正好顺路去洛阳会合少林的玄慈方丈，他对上古封印颇有研究。”
送走清虚道长后，林婉儿突然道：“师父，我也想跟着去。”
清玄师太皱眉：“长白山苦寒，且冰夷一族凶残无比，你去了只会添乱。”
“我不会添乱的！”林婉儿急道，“我的流云身法能探查踪迹，而且……”她看向程岩，“程大哥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程岩心中一动，刚想帮腔，却被清玄师太用眼神制止。老尼看着林婉儿，缓缓道：“你若想去，需得通过门派试炼。后山的望月崖有株千年雪莲，三日内摘回来，便允你同行。”
望月崖以险峻著称，常年积雪，崖壁光滑如镜，寻常弟子根本无法靠近。林婉儿却眼睛一亮：“弟子遵命！”
程岩看着她兴冲冲跑向后山的背影，有些担忧：“掌门，望月崖太危险了，她……”
“婉儿长大了，该自己做决定。”清玄师太望着殿外的云雾，“而且，那雪莲不仅是试炼，更是克制冰夷的良药。你随她去看看吧，别让她真出了意外。”
程岩明白了老尼的用意，拱手道：“晚辈明白。”
……
望月崖的雪比想象中更大，狂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程岩跟在林婉儿身后，看着她踩着冰棱向上攀爬，流云身法在风雪中展开，白色的身影如同惊鸿，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崖壁的凹痕处。
“小心左边的冰锥！”程岩提醒道，同时运转领域，将周围可能坠落的冰块震碎。
林婉儿回头对他笑了笑，笑容在风雪中格外明亮：“放心，这点难度还难不倒我。”她脚下发力，身形陡然拔高，伸手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借力向上一跃，终于看到了崖顶的雪莲。
那雪莲生长在崖顶的石缝中，花瓣晶莹剔透，宛如冰雕玉琢，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白气。林婉儿刚要伸手去摘，石缝突然裂开，一只覆盖着冰甲的巨手猛地拍出，带起的寒气瞬间将她的衣袖冻结！
“小心！”程岩纵身跃起，破邪匕首带着清光刺向巨手。那巨手被匕首击中，发出刺耳的冰裂声，缩回了石缝中。
林婉儿惊魂未定，看着石缝中隐约露出的巨大头颅——那是一只冰熊，双眼赤红，显然被邪祟附身。
【检测到被污染的守护兽，罪恶值800点】
程岩挡在林婉儿身前，15米领域展开，将冰熊笼罩在内：“你去摘雪莲，这畜生交给我。”
冰熊咆哮着冲出石缝，熊掌拍向程岩，带起的寒气让空气都凝结出冰晶。程岩侧身避开，匕首划向它的前腿，冰甲碎裂处露出黑色的血肉，显然被罪恶能量侵蚀己久。
“吼！”
冰熊吃痛，更加狂暴，张口喷出一道冰柱。程岩运转《噬罪功》，将冰柱中的罪恶能量吸收，同时发动罪恶爆破，黑色的能量球砸在冰熊胸口，炸开一片血雾。
【罪恶值+800点，当前总览：157080点】
冰熊轰然倒地，身体在风雪中渐渐融化，露出普通熊尸的模样。林婉儿趁机摘下雪莲，用玉盒收好，走到程岩身边：“谢谢你，程大哥。”
程岩看着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伸手握住：“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他将内力渡过去，一股暖意流遍林婉儿全身。
林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觉得他掌心的温度比雪莲的寒气更让人脸红。风雪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崖顶，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三日后，洛阳城的聚贤楼。
程岩、林婉儿、清虚道长和少林玄慈方丈围坐在一起，桌上摊着一张长白山的地图。玄慈方丈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这里是天池，传说冰夷一族的封印就在天池底下。三个月前冰灾出现时，天池的水突然全部冻结，连温泉都没了热气。”
“看来问题就出在天池。”清虚道长沉吟道，“我们得尽快出发，再过一个月就是冬至，冰夷一族最活跃的时候。”
程岩看着地图，突然想起影国师册子上的记载，上面提到过“北境冰源与西域沙脉相通，皆为邪神后裔”。他将此事说出，众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如此说来，冰夷和沙魔、影神都是同源？”玄慈方丈合十道，“阿弥陀佛，看来天下浩劫，远未结束。”
林婉儿握紧装着雪莲的玉盒：“这雪莲能克制寒气，或许能派上用场。”
“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一早就动身。”清虚道长站起身，“程少侠，林姑娘，咱们长白山再会。”
次日清晨，程岩和林婉儿骑着马出了洛阳城，朝着北方进发。官道两旁的树木渐渐凋零，越往北走，气温越低，身上的衣衫也加了一层又一层。
路过一片树林时，林婉儿突然勒住马：“程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树林里的雪地上躺着一个受伤的少年，穿着猎户的衣服，胸口插着一支冰箭，气息奄奄。程岩翻身下马，将少年扶起，发现他还有一口气。
“坚持住。”程岩运转内力护住他的心脉，“是谁伤了你？”
少年艰难地睁开眼，指着北方，声音微弱：“冰……冰人……好多冰人……在抓……抓活人……”说完便晕了过去。
程岩和林婉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他们将少年安置在附近的猎户家，快马加鞭朝着长白山赶去。
越靠近长白山，路上的景象越发惨烈。村庄被冰封，冻死的百姓保持着奔跑的姿态，脸上凝固着惊恐。程岩的罪恶探查扫过，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罪恶能量，源头正是天池的方向。
“前面就是天池了。”林婉儿指着远处的冰湖，湖面冻得结结实实，中央有个巨大的冰窟，隐约能看到里面有黑影晃动。
程岩刚想靠近，冰面突然裂开，十几个冰人从裂缝中跳出。他们通体由寒冰构成，双眼是红色的冰晶，手中握着冰矛，身上的罪恶值都在1000点以上。
“小心！”程岩将林婉儿护在身后，破邪匕首出鞘，清光在冰面上格外刺眼。
冰人嘶吼着冲过来，冰矛刺在程岩的领域上，发出“铛铛”的脆响。程岩身影一闪，匕首划过一个冰人的脖颈，冰人瞬间化为碎冰，但很快又从冰面下凝聚出新的身体。
“它们杀不死！”林婉儿惊呼，短剑劈碎一个冰人，却发现碎冰在蠕动着重组。
程岩皱眉，运转《噬罪功》吸收冰人的罪恶能量，发现这些冰人果然和沙魔一样，是由纯粹的罪恶能量构成，除非净化源头，否则杀之不尽。
“去冰窟！”程岩喊道，拉着林婉儿冲向天池中央，“它们的源头一定在那里！”
冰窟周围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大部分己经被寒冰覆盖，失去了光泽。程岩刚靠近冰窟，一股极寒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比冰人的寒气强百倍，差点将他的血液冻结。
“用雪莲！”林婉儿将玉盒扔给程岩，同时运转内力抵挡寒气。
程岩打开玉盒，千年雪莲接触到寒气，瞬间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将周围的寒冰融化了一片。他抓起雪莲，纵身跃入冰窟。
冰窟底下是个巨大的冰宫，宫殿中央的冰座上，坐着一个身披冰甲的女子，容貌绝美，却面无表情，双眼是空洞的冰窟窿。她的身上散发着恐怖的罪恶能量，比影神和沙魔加起来还要强！
【检测到上古妖物（冰夷女王），罪恶值50000点，建议立刻撤离！】
系统的警告声几乎要震破程岩的耳膜，但他看到冰宫西周的冰柱上，冻着数百个活人，都是被抓来的百姓，便咬牙握紧了雪莲。
“擅闯冰宫者，死。”冰夷女王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却带着刺骨的杀意，挥手拍出一道冰龙。
程岩将雪莲挡在身前，白光与冰龙碰撞，发出震天的轰鸣。冰龙被白光消融，雪莲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他趁机冲上前，将雪莲狠狠刺入冰夷女王的胸口！
“啊——！”
冰夷女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冰宫也随之崩塌。程岩冲出冰窟时，正好看到清虚道长和玄慈方丈赶来，连忙喊道：“快救冰柱里的人！”
众人合力救出百姓，看着冰宫在白光中化为流水，汇入天池。阳光下，天池的冰面渐渐融化，露出清澈的湖水，几只水鸟落在水面上，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玄慈方丈看着程岩手中枯萎的雪莲，合十道：“阿弥陀佛，程少侠又立一大功。”
程岩摇摇头，看着北方的天空。那里的紫气己经散去，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罪恶如同野草，只要有土壤，就会不断滋生。
林婉儿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块新做的桂花糕：“别想那么多了，先尝尝这个。”
程岩接过糕点，咬了一口，桂花的香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他看着林婉儿的笑脸，突然觉得，只要身边有她，再大的风浪，也能闯过去。
“接下来去哪？”林婉儿问。
程岩望向远方，破邪匕首在阳光下闪着清光：“天下之大，总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他的传奇，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只要罪恶还在，他这把斩罪之刀，就会永远锋利。而身边的桂花香，会一首陪着他，走向下一个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