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落地窗外,最后一缕夕阳为壁画镀上金边。苏念后退半步,看着满墙舒展的向日葵——这是她耗时三个月完成的作品,也是她离开厉烬寒后,独立承接的第一个大项目。金黄的花瓣迎着虚拟的阳光舒展,角落里藏着半枚清晰的向日葵胸针,像个终于被解开的秘密。
“完成了!”设计部的李哥举着相机过来,镜头里的苏念站在花海里,笑靥比花瓣更亮,“画廊那边说,今晚必须办个庆功宴,老板亲自发话,要给我们的大功臣庆功!”
苏念摸着壁画的边缘,指尖传来颜料干透的粗糙感,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她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厉烬寒发条消息——那天他说要教她画向日葵,后来被庆功宴的邀约打断,至今没来得及兑现。
“发什么呆呢?”李哥拍她的肩膀,“快去换衣服,张姐订了最火的包厢,说要让你喝个够!”
庆功宴的包厢里闹哄哄的,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落在苏念的香槟色礼服上,像撒了层碎钻。她被同事们围着敬酒,手里的果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念念,这杯必须敬你!”张姐举着杯子,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要不是你力排众议,坚持用天然颜料,这壁画哪能这么有生命力?”
苏念笑着仰头,甜腻的果酒滑入喉咙,带着微醺的暖意。她酒量本就浅,几杯下肚,眼神己经开始发飘,手里的玻璃杯晃悠着,酒液差点洒在礼服上。
“差不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扶住她的手腕,厉烬寒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替她挡开递来的酒杯,“她不胜酒力,我替她喝。”
他仰头将半杯白酒饮尽,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暖光下格外清晰。同事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李哥更是冲苏念挤眉弄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懂”。
苏念却不依不饶,踮脚抢过他手里的空杯,嘟囔着:“我没醉……还能喝……这是庆祝壁画完成,我高兴……”
话音未落,人就晃了晃,被厉烬寒稳稳地揽进怀里。他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熟悉的雪松香,混着她身上甜甜的果酒味,竟有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回家了,念念。”他低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壁画很漂亮,比我想象中还要亮。”
这句夸奖像颗糖,瞬间甜透了苏念的心。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像只找到了窝的小猫,含糊不清地应:“嗯……回家……我还想画……画满你的书房……”
车后座铺着柔软的羊绒毯,厉烬寒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她的呼吸带着酒气,温热地洒在他的颈侧,头发蹭得他下巴发痒。他低头看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唇角还沾着点酒渍,红得。
“厉烬寒……”她忽然喃喃开口,小手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衬衫,“壁画里的胸针……你看到了吗?”
他的心轻轻一揪,伸手替她把滑落的毯子拉好:“看到了,很亮。”
“那是……给你的。”她皱着眉,像是在跟谁置气,“你以前刻的那支钢笔……我还留着……画向日葵的时候,总觉得它在陪着我……”
酒意放大了她藏在心底的柔软,那些在画室里没说出口的牵挂,此刻像泡了水的海绵,涨得满满的。厉烬寒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尖轻轻着她的指腹:“我知道。那支笔,本来就该陪着你。”
“真的?”她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醉醺醺的星星,“那……你以后也陪着我好不好?看我画更多的向日葵……”
他失笑,指尖刮了刮她的鼻尖:“好,一首陪着。”
车开进别墅区时,苏念己经半睡半醒。厉烬寒把她打横抱起,她的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颈窝,呼吸带着甜腻的酒气。
“厉烬寒……”她又开始嘟囔,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我喜欢你……”
厉烬寒的脚步顿住,心脏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真的喜欢你……”她蹭了蹭他的锁骨,像只撒娇的小狗,“喜欢你来看我画画,喜欢你记得我爱吃芒果,喜欢你……明明很凶,却会偷偷给我买炸串……”
后面的话越来越含糊,带着醉后的憨气。厉烬寒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刚要起身,手腕却被她死死拽住。
“别走……”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里面蒙着层雾气,看得他心头发软,“庆功宴还没结束呢……我还没跟你说……这幅画,是为你画的……”
他在床边坐下,替她脱掉沾了酒渍的鞋子。她的脚小巧玲珑,脚踝纤细,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不走。”他低声说,“我在这儿陪你,听你说。”
苏念这才满意地松开手,翻了个身,却不小心滚到了床边。厉烬寒眼疾手快地捞住她,将她往床中间带了带。她顺势往他怀里钻,像只贪恋温暖的小兽,脸颊贴在他的小腹上,呼吸均匀起来。
他低头看她,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她脸上镀上一层银辉。她的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他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指尖的触感柔软得让人心颤。
“厉烬寒……”她又开始说梦话,小手抓住他的衬衫下摆,“壁画亮了……你也别再躲着了好不好?”
“不躲了。”他轻声回应,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以后都不躲了。”
她似乎听懂了,嘴角弯起一个甜甜的弧度,在他怀里蹭了蹭,睡得更沉了。
厉烬寒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客厅的时钟滴答作响,月光在地板上缓缓移动,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她的醉话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甜得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在封印一个珍贵的秘密。
“傻瓜。”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从壁画动笔那天起,我就没离开过。”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拥抱着卧室,苏念在他怀里睡得安稳,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仿佛梦见了全世界最好的事。而厉烬寒坐在床边,感受着怀中小小的温暖,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不过是她一笔一画绘出的真心,一句醉后的告白,就足以填满他整个心房。
天亮时,苏念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头痛得像要炸开。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还有……身侧温热的躯体?
她猛地转头,撞进厉烬寒含笑的眼眸里。他穿着丝质睡衣,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显然是刚醒。
“早。”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格外好听,“我们的大画家,昨晚把庆功宴的话都留到梦里说了。”
苏念的脑子“嗡”的一声,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来——壁画、庆功宴、酒杯,还有她趴在他怀里说的那些……
“我……”她脸颊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厉烬寒却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有人说,壁画是为我画的,还说……想让我陪着看更多向日葵。”
苏念的脸“腾”地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她猛地拉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胡说!我没有!”
他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被子传过来,带着让人心慌的暖意。他伸手掀开被子一角,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嗯,你没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通红的耳垂上,声音低沉而认真:“是我说的。我喜欢你,苏念。从你对着壁画笑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了。”
被子里的苏念猛地僵住,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腔。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眼里投下细碎的光,那里的温柔和认真,像她画里的向日葵一样,做不了假。
原来,庆功宴的喧嚣,醉话里的真心,早就被他妥帖收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