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学年晚宴像被施了膨胀咒的蛋糕，金色的烛光把大礼堂的穹顶映得如同流动的蜂蜜。伊莉丝·格林格拉斯用银叉戳了戳面前自动旋转的圣诞布丁——尽管现在是六月，但邓布利多坚持要在晚宴上同时庆祝所有被遗漏的节日，布丁顶上的糖霜猫头鹰正扑棱着翅膀往她的南瓜汁里掉糖屑。
"梅林的三角裤，"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用魔杖尖挑开一只试图爬进他汤碗的糖渍蝴蝶，"校长要是再把复活节彩蛋和万圣节南瓜混在一起端上来，我就要怀疑他是不是把弗立维的混淆咒当睡前饮料喝了。"
他的银质餐具在烛光下闪闪发亮，却频频敲错盘子边缘，发出细碎的叮当声。伊莉丝注意到他今天特意在领带上别了枚蛇形翡翠胸针，平时一丝不苟的金发却有一缕倔强地翘在额角——就像他此刻频频瞟向主宾席的眼神一样，藏着某种难以掩饰的局促。
斯莱特林长桌传来一阵压抑的窃笑。潘西·帕金森正用镶钻粉饼盒反射阳光，精准地晃着邻座拉文克劳学生的眼睛；克拉布则把脸埋在巨大的烤肉拼盘里，嘴角沾着的肉汁滴在"斯莱特林连续五年魁地奇冠军"的纪念餐巾上。伊莉丝悄悄用魔杖施了个清洁咒，却看见德拉科的手指在桌下把餐巾角揉成了一团。
"德拉科，你没事吧？"她低声问，"你的布丁己经被糖猫头鹰啄出三个洞了。"
德拉科猛地回神，耳尖瞬间染上绯红。"我当然没事，格林格拉斯，"他立刻恢复了惯有的傲慢，用魔杖把布丁推得远远的，"只是在思考...思考暑假庄园派对的宾客名单，我母亲非要邀请那个穿粉裙子的布斯巴顿女人，你知道她们的香水味能熏死一整窝嗅嗅——"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礼炮声打断。邓布利多站在主宾席上，半月形眼镜反着烛光，白胡子里还沾着些许圣诞布丁的果酱。"亲爱的同学们！"校长的声音像被施了扩音咒，在礼堂里嗡嗡作响，"在这个充满魔法与回忆的夜晚，让我们先为斯莱特林学院——"
斯莱特林长桌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潘西甚至把粉饼盒抛向空中，惊飞了一群正在分发甜点的家养小精灵。德拉科下意识地挺首脊背，却在伊莉丝看过来时，又假装漫不经心地整理起袖口。
"——在魁地奇联赛中的卓越表现鼓掌！"邓布利多笑着补充，格兰芬多桌传来几声善意的嘘声。伊莉丝看见德拉科的肩膀明显垮了一下，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别担心，下学年我们一定能把学院杯赢回来。"
德拉科猛地转头看她，灰色眼眸里映着摇曳的烛光，像落满星光的黑湖。"我们？"他重复道，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学院杯了，格林格拉斯？我记得某人之前还说魁地奇是'野蛮人的空中摔跤'。"
"那是因为当时你把游走球故意打向我的占卜课课本，"伊莉丝挑眉，想起那个被打烂的水晶球，"不过现在...如果某位队长愿意不再公报私仇，我倒是很乐意加入拉拉队。"
德拉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又强行抿成一条首线："拉拉队？斯莱特林的淑女们应该坐在看台上最尊贵的位置，而不是跟着扫帚瞎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桌布上的银蛇纹章，"比如...暑假派对时，我可以带你参观庄园的魁地奇博物馆，那里有中世纪的金探子标本，比费尔奇的唠叨有趣多了。"
晚宴在烟花与歌声中走向尾声。当最后一只会唱校歌的布丁猫头鹰摇摇晃晃飞出礼堂时，德拉科突然抓住伊莉丝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被施了定身咒的仙子。
"跟我来。"他低声说，不等伊莉丝反应，就拉着她穿过喧闹的人群。潘西在后面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克拉布的烤肉叉"当啷"掉在地上，但德拉科头也不回，黑色斗篷在身后扬起，像一只展翅的夜枭。
他们穿过挂着历代校长画像的走廊，画像们纷纷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跑过铺满月光的大理石楼梯，台阶上的魔法灯盏像追着他们的脚步般次第亮起。伊莉丝的心跳得像被施了加速咒，手腕上还残留着德拉科掌心的温度，那温度透过校服袖口传来，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德拉科，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她气喘吁吁地问，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德拉科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差点撞到身后的青铜盔甲，骑士头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就...就在这里。"他指着旁边一扇刻着星象图的木门，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伊莉丝这才发现，他们站在天文塔的露台上，夏夜的风带着薰衣草和魔法烟火的味道，吹得她裙摆轻轻扬起。
远处的禁林在月光下像一块墨绿色的绒布，黑湖的水面波光粼粼，反射着漫天繁星。城堡上空，邓布利多特意施放的魔法烟花正在绽放，绿色的银蛇、蓝色的雄鹰、黄色的獾和红色的狮子在夜空中交织成绚烂的图案。
"看，是斯莱特林的银蛇！"伊莉丝忍不住指着天空，一朵巨大的绿色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化作千万条闪烁的银蛇，缓缓游向其他学院的图案。德拉科却没有看烟花，他的目光一首停留在伊莉丝脸上，月光勾勒出她微扬的嘴角和闪烁的眼眸，像落在黑湖里的星星。
"伊莉丝，"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
他的手指紧张地攥着斗篷边缘，指节泛白。夜风吹乱了他额前的金发，有一缕调皮地垂在眼前。伊莉丝看着他罕见的局促模样，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魔药课上，他把河豚眼睛错当成珍珠草，被斯内普教授罚擦了一周坩埚的糗事；想起在图书馆一起追查神秘生物时，他熬夜整理资料沾在尾指上的墨水渍；想起考试中悄悄递来的羽毛笔，笔杆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这一年..."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和你一起追查鳞片怪物的时候，帮你偷偷加缬草根的时候，还有在禁书区被那个幽灵吓个半死的时候..."他顿了顿，灰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我是说，这一年很...很不无聊。"
伊莉丝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无聊？这就是马尔福家的赞美吗？"
德拉科的脸"腾"地红了，像是被施了火焰咒。"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结结巴巴地说，突然指向天空，"你看！又一朵银蛇烟花！"
绿色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无数银色的光点像流星雨般落下，映得德拉科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看着伊莉丝被烟花照亮的笑脸，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轻得像夜风：
"我想说的是，伊莉丝·格林格拉斯，这一年...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在霍格沃茨...不，是我这辈子最..."
他的话突然被一阵尖锐的笑声打断。皮皮鬼拎着一桶荧光粉从露台栏杆外飞过，粉末撒下来时正好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S"形。"哦哦哦！小蛇们在说悄悄话~"幽灵尖叫着，把手里的水桶扔向空中，"要不要我帮你们把情话刻在校长的胡子上呀？"
"滚出去，皮皮鬼！"德拉科怒吼着举起魔杖，却被伊莉丝按住了手腕。她看着空中渐渐散去的荧光粉，又看了看德拉科气得发红的脸，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异常柔软。
"算了，"她笑着说，"反正他也听不懂斯莱特林的情话。"
德拉科惊讶地看着她，烟花的余辉在他眼中跳跃。伊莉丝迎着他的目光，突然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温柔，夜风也格外香甜。她想起德拉科在晚宴上紧张的样子，想起他刚才没说完的话，突然很想知道那个句子的结尾。
"你刚才想说什么？"她轻声问，心跳得比刚才跑上天文塔时还要快。
德拉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他张开嘴，正要说话，远处却传来了城堡的钟声——午夜十二点，学年的最后一声钟响。
"当——"
钟声在夜空中回荡，惊飞了栖息在塔楼上的夜枭。德拉科的话被钟声淹没，他懊恼地皱起眉，却在看到伊莉丝眼中的笑意时，又忍不住放松了表情。
"没什么，"他别扭地转过头，看着黑湖的方向，"只是想说...暑假派对的时候，别迟到，格林格拉斯。马尔福庄园的大门可不会为迟到的人自动打开。"
伊莉丝看着他故作镇定的侧脸，月光洒在他微卷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她知道他刚才想说的一定不是这个，但不知为何，看着他此刻有些慌乱又努力维持高傲的样子，心里却充满了温暖。
"知道了，马尔福先生，"她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我会带着我的速干墨水和防混淆咒徽章准时赴约，确保不会把你母亲的孔雀羽毛沙发点燃。"
德拉科"嗤"地笑了出来，转头看她时，灰色眼眸里盛满了星光和笑意。"最好是这样，"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不然我就让家养小精灵把你的礼服换成巨乌贼的触手。"
夜风吹过露台，带来远处学生们的笑闹声和城堡里飘来的蛋糕香气。伊莉丝看着德拉科眼中的自己，突然觉得这个夏夜格外漫长，也格外美好。烟花还在天空中不时绽放，绿色的银蛇在星空中游动，像谁不小心遗落的、亮晶晶的秘密。
而那个未说完的咒语，就像悬在舌尖的糖霜，虽然暂时没有揭晓，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一丝甜美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