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愿得一人心

电梯上升时发出轻微嗡鸣，陈欣如对着镜面补口红。迪奥999的正红色在冷光下泛着缎面光泽，她用指腹仔细晕开唇角，这才将口红塞进香奈儿CF包。

包链坠在腰间轻轻晃动，金属与皮革碰撞的声响，像极了猎物上钩时的诱饵轻响。裙摆扫过膝盖的褶皱被她反复抚平三次，首到确认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宴会厅大门敞开的瞬间，水晶吊灯的光芒几乎刺得她眯起眼。香槟塔折射出细碎光斑，宾客们的笑语声裹挟着昂贵香水味扑面而来。

陈欣如端着香槟杯，在人群中优雅穿梭，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精准而轻盈。

她特意选了条低胸小黑裙，锁骨处的钻石项链是淘宝九十九包邮，但切割面足够在灯光下璀璨生辉。耳边的珍珠耳钉随着步伐在耳际轻晃，那是她在二手市场淘来的旧物，却与这身行头相得益彰。

那个穿藏青西装的男人正与外商碰杯，鳄鱼皮带扣上的双G标志在光影里若隐若现。

陈欣如盯着他腕间百达翡丽的表盘，估算着这只表够付半年房租。

她抿了口香槟，冰凉液体滑入喉咙，舌尖残留的甜味让她想起便利店打折的草莓牛奶——那是她上周的早餐。胃部适时地发出轻微的抗议，提醒她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只吃了半块三明治。

"抱歉。"

红酒在波斯地毯晕开深色痕迹时，陈欣如及时捂住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

她垂眸盯着男人皮鞋上倒映的自己，假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我太不小心了。"说话时，她故意让一缕发丝滑落，挡住半张脸，营造出楚楚可怜的氛围。

眼角余光瞥见男人身后助理皱起的眉头，她在心里冷笑——这种场合，最忌讳的就是扫了老板的兴致。

"没关系，我让人处理。"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上位者的从容。

陈欣如抬头时故意让发梢扫过对方袖口，眼角余光瞥见他喉结轻轻滚动。交换名片的动作堪称教科书级：指尖擦过掌心的温度，低头浅笑时露出后颈若隐若现的蝴蝶骨，还有接名片时特意放轻的声音："吴总，改天我请您吃饭赔罪。"

她注意到男人接过她那张普通白卡纸名片时，指尖停顿了半秒——那上面印着虚构的外企公关经理头衔。

深夜的出租屋与宴会厅恍若两个世界。

陈欣如卸假睫毛时动作很轻，生怕扯到眼皮。镜子里素颜的她眼下泛着青黑，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吴宇伦的消息跳出来："明天有空吗？"

她咬着草莓味润唇膏，盯着对话框发呆。梳妆台上散落着廉价首饰，与白天用的香奈儿口红形成刺眼对比。抽屉里藏着的过期粉底液和睫毛胶水，诉说着光鲜外表下的窘迫。

窗外暴雨倾盆，陈欣如蜷在褪色沙发上，将白天收到的黑卡塞进包夹层。雨水顺着防盗网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倒映着远处写字楼的霓虹。

她想起三年前初到这座城市时，也曾对着这样的夜景发誓要出人头地。那时她在咖啡店打工，被滚烫的咖啡烫伤手背，却只能咬着牙继续微笑服务。

如今每个精心设计的邂逅，每句经过斟酌的情话，都是她在欲望都市里谋生的武器。

手机再次震动，吴宇伦发来餐厅定位。陈欣如摸出粉底液，在镜前重新勾勒精致妆容。

明天的约会，又该换上哪副面具呢？

她望着窗外的雨幕轻笑，雨水模糊了玻璃上的倒影，就像她早己模糊不清的真心。

客厅角落堆着几个未拆封的快递盒，里面是为下一场"偶遇"准备的廉价礼服。雨声渐大，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首到表情变得自然而迷人。

这场游戏，她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