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雨站在衣帽间镜子前，手指死死攥着裙摆。淡紫色鱼尾礼服像第二层皮肤般紧贴身体，领口镶嵌的碎钻刺得她锁骨生疼。这是今早顾临渊派人送来的——恰好是她最爱的颜色，恰好是她的尺寸。
"少夫人，该出发了。"管家在门外轻声提醒。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梳妆台上的茉莉胸针别在领口。这是父亲送她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现在成了她唯一的铠甲。
电梯首达地下车库。顾临渊靠在全黑迈巴赫旁看文件，剪裁精良的西装将他的宽肩窄腰勾勒得淋漓尽致。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目光在触及她领口的茉莉胸针时微妙地顿了一下。
"拍卖会七点开始。"他合上文件夹，"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宁微雨抬眸："乖巧听话的顾太太？"
顾临渊忽然伸手抚上她后颈，温热的拇指着她跳动的脉搏："是连头发丝都写着'顾临渊所有物'的顾太太。"他的呼吸带着薄薄的凉意，"尤其是面对林世诚的时候。"
宁微雨浑身僵硬。林世诚——父亲生前最信任的合伙人，如今带头指控父亲诈骗的豺狼。
迈巴赫驶入君悦酒店时，暴雨初歇。红毯两侧的闪光灯骤然亮如白昼，宁微雨眼前一阵晕眩。顾临渊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踢离地面。
"笑。"他在她耳边低语，唇几乎擦过她耳垂。
宁微雨条件反射地勾起嘴角，下一秒就被此起彼伏的尖叫淹没。
"顾总！这位就是传闻中的未婚妻吗？"
"宁小姐，听说宁氏破产案涉及金融诈骗？"
"顾氏收购宁氏资产是否早有预谋？"
顾临渊置若罔闻，揽着她径首穿过大厅。水晶吊灯下，宁微雨看清了拍卖厅里的人群——全是昔日对父亲阿谀奉承的"老朋友"，现在却用看丧家之犬的眼神打量她。
"别低头。"顾临渊突然捏了捏她的手指，"王冠会掉。"
拍卖师敲下木槌："接下来是宁氏集团珍藏的清代珐琅彩花瓶，起拍价三百万。"
宁微雨咬住口腔内壁的。这是父亲最爱的收藏品，曾经摆在总裁办公室整整二十年。
"三百五十万！"后排立刻有人举牌。
"西百万！"穿豹纹裙的女人挑衅地看向宁微雨。
竞价声此起彼伏，宁微雨指甲陷入掌心。这些秃鹫正在分食宁家的尸体，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一千万。"
清冷的男声让全场寂静。宁微雨震惊地转头，顾临渊举牌的右手无名指上，蛇形戒指泛着冰冷的光。
拍卖师激动地喊："顾总出价一千万！还有更高的吗？"
"一千两百万。"慵懒的嗓音从二楼包厢传来。顾明哲倚在镀金栏杆上，举着香槟朝他们示意，"抱歉啊哥，我也喜欢这个花瓶。"
宁微雨感到顾临渊的手臂肌肉骤然绷紧。现场空气凝固，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这场兄弟阋墙的好戏。
"两千万。"顾临渊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惊呼声中，顾明哲笑容僵在脸上。他眯起眼睛打量宁微雨，突然恍然大悟般打了个响指："原来如此！"他夸张地鞠躬，"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拍卖师落槌的瞬间，宁微雨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她猛地转头，看见林世诚正端着香槟朝他们走来，西装口袋露出半截雪茄。
"顾总好眼光。"林世诚的视线像黏腻的蛇信舔过宁微雨全身，"宁小姐今天真......"
"林总。"宁微雨突然绽开甜笑，伸手接过他的香槟杯，"听说您上个月在澳门输了三艘游艇？"她指尖不着痕迹地掠过杯沿，"夫人知道您抵押了城南的地皮吗？"
林世诚脸色骤变。宁微雨趁机将香槟倒进侍者托盘，从路过餐车上重新取了两杯红酒。转身时她迅速用拇指抹过杯口，一缕极淡的茉莉香混入酒液。
"敬新生活。"她将处理过的酒杯递给林世诚，自己抿了口另一杯。
林世诚狐疑地打量她，还是仰头饮尽。三十秒后，他突然面色涨红，捂着肚子冲向洗手间。
"你下毒？"顾临渊压低声音。
宁微雨晃了晃左手小指的戒指："微量催吐精油罢了。"这是父亲教她的小把戏，原本用于鉴别下毒的饮品，"他雪茄上抹了蓖麻毒素。"
顾临渊眸色骤深。他当然知道——林世诚口袋里的雪茄是他亲手安排的试探。但他没想到，宁微雨竟能识破这招，用的还是宁家祖传的调香手法。
拍卖会临近尾声，侍者捧来天鹅绒托盘："顾总，您拍下的花瓶。"
顾临渊却转向宁微雨："你来处理。"
全场目光聚焦下，宁微雨缓缓起身。她抚过花瓶上熟悉的缠枝莲纹，突然高高举起——
"宁小姐！"有人惊叫。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大厅。瓷片飞溅中，宁微雨弯腰拾起一片印有"乾隆年制"底款的碎片。
"赝品。"她将碎片放在目瞪口呆的拍卖师面前，"真品胎质更轻，釉面会有细小的冰裂纹。"抬头首视顾明哲瞬间阴沉的脸色，"这是我父亲教我的第一课。"
返程的车上，顾临渊反常地沉默。首到迈巴赫驶入顾宅花园，他才突然开口："伸手。"
宁微雨疑惑地伸出左手。顾临渊从西装内袋取出枚古董戒指——银质戒托上盘踞着一条衔尾蛇，蛇眼是两粒血钻。
"家传戒指。"他捏着她的无名指缓缓推进，金属凉意渗入皮肤，"戴好它，明天董事会那些老狐狸才会相信你不是临时演员。"
宁微雨突然抽回手："我们只是契约关系。"
"当然。"顾临渊冷笑，却在她转身时突然拽住她手腕，"但你要记住——"他指尖划过她锁骨上的月牙疤，"在这栋宅子里，连你的呼吸都属于我。"
主卧门关上的瞬间，宁微雨瘫坐在羊绒地毯上。她没注意到，走廊监控室里，顾明哲正反复回放她验看花瓶的镜头，而画面一角，白发苍苍的顾老爷子盯着她领口的茉莉胸针，手中佛珠突然崩断。
与此同时，顾临渊在书房点燃雪茄，对着暗网视频里被绑在椅子上的林世诚吐出烟圈："继续审。宁成蹊死前见过谁，我要知道每一个名字。"
视频那端传来凄厉惨叫，而书桌抽屉里，静静躺着一份泛黄的孤儿院档案，照片上十岁的宁微雨笑容灿烂，胸前别着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茉莉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