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夜谶语
林风喉结剧烈滚动，老人话音未落，他己连退三步撞在树干上。潮湿的苔藓渗进后背，寒意却远不及对方目光带来的刺骨。灰袍下伸出的枯槁手指沾着暗红血渍，指尖残留的符咒碎屑在雨中滋滋作响，分明是刚完成某种诡异仪式。
“你……你是谁？”林风的声音发颤，余光瞥见老人腰间悬挂的青铜罗盘——盘面刻度竟是倒转的，指针正疯狂旋转指向自己怀中。
“贫道姓苏，路过此地讨碗酒喝。”老人嗤笑一声，斗笠边缘的水珠砸在罗盘上，竟诡异地凝成骷髅形状。他突然欺身上前，林风还未看清动作，脖颈己被冰凉的符纸贴上，“带着煞物在怨气蒸腾的雨夜里乱窜，当这山林是你家后院？”
怀中的石符突然发烫，铜镜表面浮现细密裂纹，似在回应老人身上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林风只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老人布满血丝的眼中映出他背后扭曲的黑影——那是无数苍白手臂正从雾中伸出，指尖都印着九瓣黑莲。
“黑莲引魂，残镜噬生。”苏老突然压低声音，腐臭的气息喷在林风耳畔，“小娃娃，你可知那石符每轻一分，就有一条冤魂被吞进镜中？”话音未落，罗盘猛地炸开，青铜碎片擦着林风脸颊飞过，在树干上腐蚀出焦黑孔洞。
雨幕中传来密集的破空声，七道黑影如利箭穿透雨帘！林风本能地翻滚避让，三道淬毒弩箭擦着头皮钉入地面，箭尾绑着的黄符燃起幽蓝火焰。苏老袖中甩出三张符纸，在空中拼成北斗形状，将剩余弩箭震碎成齑粉。
“玄天盟的杂碎，来得倒快。”老人染血的牙齿在闪电中泛着青白，枯手掐诀间，方圆十丈的树木突然疯狂扭曲，枝条缠绕成囚笼困住来路。他猛地扯住林风衣领，罗盘残片划破少年掌心，鲜血滴入铜镜的瞬间，镜面映出漫天黑莲雨和一座燃烧的祭坛。
“想活命就记住——”苏老将半壶烈酒灌进喉咙，酒液混着血水从嘴角流下，“子时三刻，城隍庙。敢带石符来，贫道教你怎么让这镜子……”话音被一声尖锐的鹰唳打断，老人突然捂住胸口喷出黑血，瞳孔里映出空中盘旋的幽冥血鹰——那是玄天盟追杀令的标志。
苏老喷出的黑血尚未落地，便在空中凝成狰狞的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幽冥血鹰俯冲而下，利爪撕开他肩头的刹那，老人反手甩出一道赤红火符。符纸在空中轰然炸裂，化作九条火龙缠住血鹰，燃烧的羽毛如流星般坠落，将周围的草木瞬间点燃。
“快走！”苏老猛地踹向林风，枯瘦的身躯却在此时剧烈颤抖。他脖颈处浮现出诡异的黑莲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经脉疯狂蔓延。林风踉跄着撞进火海，怀中的铜镜突然发烫，镜中闪过苏老被黑莲纹路吞噬的画面。
“记住！子时……”苏老的嘶吼被火焰吞没，他周身燃起的不是普通火焰，而是散发着腥甜气息的幽蓝冥火。林风目眦欲裂，转身要冲回去，却见那些被火光照亮的树影竟开始扭曲变形——无数张青灰色的人脸从树干中浮现，伸出布满尸斑的手臂将他死死缠住！
“破！”林风急怒之下，左手残缺处突然传来灼痛。一道漆黑如墨的火焰喷涌而出，瞬间将缠在身上的尸手烧成飞灰。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让他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祭坛残骸上。破碎的石碑滚落，露出下方刻满黑莲阵纹的地穴入口。
怀中的石符剧烈震颤，镜中倒映出地穴深处闪烁的幽光。林风还未做出反应，整座祭坛突然开始旋转，无数道血色锁链从地穴中窜出，缠绕着他的脚踝将其拖入黑暗。下坠过程中，他看见苏老在火焰中最后一眼——老人用染血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逃”字，胸前的罗盘残片突然飞入他怀中。
当林风重重摔落在地时，潮湿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西周漂浮着数百盏青灯，灯芯燃烧的竟是人的魂魄。中央石台上，一具浑身插满银针的女尸正在缓缓蠕动，她眉心的黑莲印记与赵屠户刀柄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你终于来了……”女尸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指甲刮擦铜镜般刺耳。她身上的银针尽数迸飞，腐烂的皮肤下露出与林风左手相似的封印纹路。就在此时，铜镜爆发出刺目白光，镜中浮现出幼年的自己——正被眼前这具女尸亲手封印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