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用镊子夹起那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时,解剖室的白炽灯突然闪烁了两下。信封表面没有任何邮戳或地址,只有用暗红色颜料写就的"陈警官亲启"五个字,那颜料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釉光,像凝固的血。
"今早放在前台收发室的。"实习生小王缩了缩脖子,"监控只拍到个穿黑雨衣的影子,身高大概一米七五......"
解剖台旁的苏芮突然抬头,她耳垂上挂着的声波监测仪正发出细微的嗡鸣。陈默注意到她苍白的手指捏紧了手术刀——那是她听见"声音"时的习惯动作。
"别拆。"苏芮的声音比平时低八度,"信封里有金属物,正在发出27.3赫兹的次声波。"她指了指自己耳垂上闪烁的仪器,"和前天那具尸体耳道里的残留频率一致。"
陈默的警徽在口袋里发烫。他戴上橡胶手套,小心地沿信封边缘撕开。一枚镀银怀表滑落到不锈钢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表盖自动弹开,露出静止的指针——4:44。
"这不可能......"陈默的呼吸明显变粗。他从内袋掏出自己的怀表,两枚表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信封里那枚的表盘边缘多了一圈细密的铭文。
苏芮的解剖刀尖挑起怀表内侧的暗格。一张对折的羊皮纸飘落,展开后是幅手绘的建筑平面图,褐色的污渍在走廊与房间之间形成蛛网状痕迹。图纸右下角用同样的暗红颜料标注着"林园地下一层,1927.10.3"。
"你祖父的怀表?"苏芮用镊子拨弄表盖内侧的刻痕,那里有个模糊的警徽图案。
陈默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祖父那枚一首随身戴着下葬的。"他的指尖抚过图纸上最深的污渍,"这些不是普通污渍,是血迹的氧化痕迹。你看地下室这个区域——"
解剖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在应急灯亮起前的三秒黑暗里,苏芮听见怀表发出"咔咔"的走动声。当惨绿色的灯光重新笼罩解剖台时,静止的指针变成了4:45。
"刚才有人碰过怀表吗?"陈默的声音绷得像弓弦。
苏芮摇头,她的声波监测仪此刻正疯狂闪烁。监测屏上跳动的频率线逐渐组成一个熟悉的轮廓——和林家老宅的航拍图完全吻合。
小王突然指着图纸尖叫起来。那些干涸的血迹正在渗出新鲜的红色,像被无形的手指涂抹般,在地窖位置勾勒出一个扭曲的符号。苏芮认出来,那是她在第一名死者声纹模型里见过的频率峰值图案。
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是物证科发来的消息:"钢琴教师指甲缝里的黑色丝线检测结果:1920年代产蚕丝,与林家现存窗帘样本一致。"
怀表在这时发出刺耳的报时声。苏芮看见陈默的表情凝固了——他摊开的手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五道细长的血痕,像被看不见的丝线勒过。
"明天去老宅。"陈默用纱布缠住流血的手掌,图纸上的血迹此刻己经完全消失,仿佛刚才的异变只是集体幻觉。但苏芮知道不是——她的监测仪还在持续捕捉那个27.3赫兹的信号,而声源定位显示,它正来自陈默口袋里那枚突然开始走动的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