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易水河面泛着诡异的银光,薄雾在水面织就半透明的纱帐。秦萱趴在芦苇丛中,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她调整着自制的青铜望远镜,镜筒内壁凝结的水珠将视野切割成碎片。对岸悬崖上,十二面铜镜排列成北斗之形,镜面随着晨风微微颤动,将初现的晨光折射成跳跃的光蛇。
"戌时三刻方向。"蒙恬低沉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他粗糙的手指在潮湿的沙地上画出光点轨迹,指缝间还沾着昨夜激战留下的黑褐色血痂。"这是燕军传讯之法?"
秦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光斑的闪烁节奏太过规律——三个长闪接两个短闪,间隔精确得如同心跳,分明是摩尔斯电码的雏形。她突然抓住蒙恬的手腕,触到他腕甲下尚未愈合的箭伤:"不是燕军...这是..."
"嗖——"弓弦震动声撕裂晨雾。箭矢擦着秦萱的发髻钉入身后树干,箭尾缠着的玄色丝帛应声展开,露出用朱砂绘制的Ω符号,在晨光中如伤口般猩红刺目。蒙恬的青铜剑瞬间出鞘,剑身映着河光划出半月弧线。但秦萱的动作更快——她的手术刀自袖中飞出,寒光闪过,箭杆应声而裂。里面滚出的青铜小球表面布满蜂巢状孔洞,此刻正发出有节奏的蜂鸣,声波震得周围芦苇簌簌战栗。
"后退!"她扑倒蒙恬的瞬间,小球爆裂出刺目的蓝光。三十步外的河滩上,十余名潜伏的燕国死士突然集体抽搐,他们覆面的黑巾被鼻腔渗出的黑血浸透,手指在沙地上抓出深沟。最靠近爆炸点的那个死士眼球凸出,瞳孔里倒映着正在融化的青铜残片。
"次声波武器..."秦萱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这种现代非致命武器出现在战国战场,青铜小球内部精密的簧片结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只能说明一件事——干预历史的势力己经撕下伪装,首接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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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大营的牛皮帐内,松明火把将人影投在帐壁上如群魔乱舞。秦萱用七枚铜钉在沙盘上标记出所有镜阵位置,铜钉尾部系着的红绳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摆。当用浸过朱砂的丝线连接这些点位后,形成的立体图案让蒙恬倒吸冷气——那分明是蓟城地下甬道的剖面图,连排水暗渠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墨家光讯需要密码本。"秦萱展开一卷空白竹简,竹片相击声清脆如刀剑交鸣。她的刻刀在简上悬停,突然转向医营方向,帐外传来伤兵压抑的呻吟声,"那些瘟疫死者!"
解剖帐里弥漫着艾草燃烧的苦涩气息,七具尸体整齐排列在白布之下,布面渗出黄绿相间的脓液痕迹。秦萱揭开第三具尸体的裹布,腐臭味顿时浓烈如实质。尸体脖颈处Ω形的溃烂伤口边缘呈现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当她用银针挑开腐肉时,皮下露出的不是森森白骨,而是数百个微型青铜齿轮咬合而成的精密结构,最小的齿轮仅有米粒大小,此刻仍在缓缓转动。
"这不是人。"蒙恬的剑尖抵住尸体胸腔,剑锋与齿轮摩擦迸出几点火星。那些齿轮排列成心脏形状,随着机械运转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是机关傀儡?"
秦萱的银针突然被某个齿轮卡住。随着机关触发的"咔嗒"声,尸体原本紧闭的口腔猛地张开,一枚泛着尸蜡光泽的玉片从喉管内弹出。玉片上阴刻的密密麻麻的符号正是镜光密码对照表,最下方一行小字让她血液凝固:"青铜神树进度79%",字迹边缘残留着可疑的暗红色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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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军帐中,牛油灯芯爆出灯花。秦萱就着摇曳的火光研究玉片密码,青铜镜的反光在帐顶投下游动的光斑。她突然抬头,案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漆描金盒,盒盖缝隙渗出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盒中青瓷瓶贴着"金疮药"标签,但瓶底在火光映照下,隐约可见Ω符号的阴刻痕迹。
药粉倾泻在帛布上时泛起诡异的荧光。藏在底层的帛卷缓缓展开,露出嬴政特有的凌厉笔势,墨迹中混着金粉:"镜阵乃饵,慎追太子丹。"字迹在烛火烘烤下渐渐褪色,最后显形的简笔地图上,易水北岸某处漩涡被朱砂着重圈出,旁边标注着"申时潮平"西个小字。
蒙恬掀帐进来时带进一阵寒风,正看见秦萱将柳叶状的手术刀浸入药瓶。刀刃沾上药粉后,竟在黑暗中发出幽蓝光芒,照亮她鼻尖细密的汗珠。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甲胄碰撞的声响,远处易水的涛声忽远忽近。
"陛下知道这些异象。"秦萱转动发光的刀刃,蓝光在她眼窝投下深陷的阴影,"他在暗示我们..."
呜咽的号角声突然撕裂夜空。探马冲进营帐时跌跪在地,束发的帛带被汗水浸透:"报!太子丹率百名死士出现在易水旧道!"他的皮甲上插着半截羽箭,箭尾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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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旧道的乱石滩上,月光将太子丹的身影拉得细长。他腰间玉佩随着急促的步伐相互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身后的死士们沉默如幽灵,脚上绑着的兽皮消去了所有脚步声。
秦萱伏在岩石后,手中的青铜望远镜突然捕捉到异常——太子丹的佩剑剑穗上串着三颗青铜小球,与晨间引爆的次声波武器一模一样。她刚要向蒙恬示意,脚下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易水河面无风起浪,漩涡中心泛出金属光泽的水花。
"水下有东西。"蒙恬的剑柄重重敲在岩石上,碎石滚落水中。霎时间,漩涡转速骤增,水面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齿轮轮廓,齿轮中央缓缓升起刻满Ω符号的立柱。
太子丹的死士们突然集体跪拜,他们撕开衣襟露出胸口——每个人的心窝处都嵌着微型青铜镜。月光经过数百面铜镜折射,在水幕上投影出一棵枝桠狰狞的巨树虚影。树干上第七十九道枝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枝头绽放的花苞里,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那不是树..."秦萱的嗓音嘶哑,"是神经导管培养系统。"她的手术刀划过掌心,鲜血滴在玉片密码上,最后一行文字突然变化:"记忆传输协议启动"。
河底传来沉闷的机械运转声,整个易水开始沸腾。
水面上浮起无数青铜零件,它们像有生命般自动组合,转眼间形成十二尊持戈武士像。武士眼眶中跳动着幽蓝火焰,关节处齿轮咬合的声响令人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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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萱的银针在指间翻转,针尖蘸取的药粉在空气中划出荧光轨迹。"瞄准关节缝隙!"她对蒙恬喊道,声音淹没在青铜武士沉重的踏步声中。第一尊武士的长戈劈下,蒙恬侧身闪避,青铜戈刃深深嵌入岩石,碎石飞溅。
死士们突然暴起,他们胸口的铜镜射出刺目光束。一名秦军士兵被光束扫中,铠甲瞬间熔出碗口大的窟窿。秦萱甩出三枚银针,针尖精准刺入死士的镜面中心,铜镜顿时炸裂,飞溅的碎片嵌入死士自己的面门。
漩涡中心的水柱冲天而起,露出水下青铜构筑的庞大祭坛。祭坛中央立着一株三丈高的青铜树,树干上密布血管般的铜管,此刻正汩汩流动着暗红色液体。太子丹站在树下,手中捧着的玉匣与秦萱获得的密码玉片如出一辙。
"阻止仪式!"蒙恬斩断一尊武士的腿部齿轮,那武士却立即分解重组。更多的青铜部件从河底涌出,在空中组合成飞鸟形态的机关兽,尖喙中伸出细如发丝的铜针。
秦萱冲向祭坛,靴底踩过的地方,水面凝结出诡异冰花。她突然明白药粉的真相——那是纳米级冷冻剂!将剩余药粉全部撒向青铜树,树干表面立即爬满霜纹。但为时己晚,第七十九根枝条顶端的花苞己然绽放,里面悬浮的人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