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斑庞大的身体触电般剧烈抽搐起来,拼命地想要甩头挣脱。
但白毛的獠牙,就像两把烧红的铁钳,深深嵌入了它的气管和血管!
白毛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是力竭的征兆,可它咬合的肌肉却绷得像钢铁!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执念——死也不松口!
虎斑用尽最后的力气疯狂地摇头、扭动身体,想把白毛甩下去,巨大的爪子胡乱地拍打着白毛的身体,在白毛身上抓出更深的伤口。
但白毛就像长在了它脖子上,任凭身体被拖拽、被撞击,任凭血水混合着泥土糊满全身,那致命的咬合没有丝毫松动!
虎斑那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绝望的呜咽。
黑球解决了对手,喘着粗气,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血爪和三旺也逼退了狼青,围拢过来。
我们所有狗都死死盯着那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突然,小桥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黑虎!回来!回来!”
“大壮!停下!别掺和!”
“都散开!散开!快!”
邻村的人终于冲出来了!
他们手里拿着木棍、扁担甚至铁锹柄,大声呼喝着自己狗的名字,下着严厉的指令,同时挥舞着家伙驱散狗群。
几乎同时,方显昱也和村里几个壮实汉子拿着长竹竿、大扫帚冲到了河边。
“黑球!六旺!三旺!回来!都回来!”方显昱的声音带着焦急和不容置疑。
“白毛!松口!快松口!”他一边喊,一边和几个村民用长竹竿小心翼翼地伸过去,试图分开那两个生死相搏的身影。
在两边主人的强力干预和驱赶下,残余的狗群终于被分开了。
混乱的吠叫声低了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低吼。
几个壮汉合力,费了好大劲,才强行把死死咬住虎斑咽喉、几乎力竭昏迷的白毛和奄奄一息的虎斑分开。
虎斑像一滩烂泥般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像拉破风箱似的,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嗬…嗬…”的嘶鸣。
它喉咙那儿一片血肉模糊,血汩汩地往外冒,把身下的泥地都染红了一大片。
它惊恐地瞪着被抱走的白毛,眼神里全是后怕和恐惧——刚才,它真以为要死了。
白毛被方显昱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它己经虚脱了,身体软绵绵的,但那双眼睛在接触到方显昱焦急的目光时,依然倔强地睁开一条缝,虚弱却凶狠地朝着地上瘫着的虎斑方向瞥了一眼。
“都回家!快!都给我回去!”方显昱抱着白毛,声音沙哑地朝我们所有狗下令。
“你这白狗……”虎斑的主人蹲在自己爱犬旁边,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脸都白了,抬头冲方显昱说,语气复杂得很,“够狠!它要是再多咬几秒钟……我这‘大虎’今天真就交待在这儿了。”
方显昱低头看看怀里气若游丝的白毛,又瞅瞅地上重伤的虎斑,叹了口气:“你家大虎也是条好狗,最后那一下没往死里咬……不然,就凭白毛身上那些伤,它根本撑不到咬住要害……全凭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吊着。”这话一半是实情,一半也是给邻居个台阶下。
虎斑的主人点点头,目光复杂地落在方显昱怀里昏迷的白毛身上:“我看它……骨架还没完全长开吧?等它真正长成了,我家大虎……”他顿了顿,没把“怕不是对手”说出口,但意思都在那儿了。
他的视线又扫过围在方显昱身边的我们——血爪、三旺、黑球、三花,还有我,眼神里那股热切劲儿藏都藏不住,“阿显,你家里这么多条好狗……匀一两条给我呗?价钱随你开!”
“不给!”朱冉冉不知何时也跑了过来,她心疼地看着方显昱怀里血糊糊的白毛,吃劲地伸手从丈夫怀里把白毛接了过去紧紧抱住,像抱着个易碎的宝贝。
一听对方要狗,她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语气斩钉截铁:“想都别想!你们村那些人……哼!”她差点脱口而出,及时刹住了车。
“朱冉冉!”方显昱立刻喝止了她,眼神带着警告,“赶紧把白毛抱去兽医站!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瞎说什么呢!”
“哼!”朱冉冉也知道失言了,狠狠瞪了那虎斑主人一眼,抱着昏迷的白毛,转身就往村里方向走,同时对我们这些狗喊道:“都跟上!回家!”
“六旺!你真不行!”小主人方不易跟在他妈后面,小脸上还带着点狗打架没看够的兴奋,路过我时,用力拍了拍我的狗头,“你都没上去帮白毛打架!怂包蛋!”
小孩子哪懂刚才的凶险和我的牵制,他只看到我没像白毛那样冲上去撕咬。
我甩了甩脑袋,没理他,赶紧跟上朱冉冉的步伐。
而在远离这片嘈杂人群和血腥气的地方,有三条猛犬的身影一首沉默地关注着。
是赤电、雪喉和铁山,它们并没有跟着血爪和三旺一起过来狗群混战这边。
赤电的目光穿过距离,最后落在被朱冉冉抱走的白毛身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噜:“呜…白毛那股狠劲儿,有长毛的影子。”
铁山庞大的身躯动了动,鼻子里喷出一股粗气,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烦躁:“哼!就是那个让我有力气没处使,最后白白挨了顿鞭子的长毛?”想起那段憋屈的往事,它尾巴烦躁地扫了扫地面。
雪喉它沉吟了一下,发出清冷的低吠:“会不会是长毛的血脉?”
赤电转过头,目光扫过两个同伴,最终又投向农场的方向,它的声音平静:“是不是长毛的种,还重要吗?重要的是,它今天亮出了獠牙,以后…这方圆几十里,它就是块硬骨头了。走吧,回农场。”
说完,它不再看那片混乱的河滩,率先转身,沿着田埂朝农场的方向走去。
雪喉和铁山对视一眼,再没多余的话,也默默转身,跟在赤电身后,回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