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五分，吉普车熄火停在一片橡胶林边缘。陈默关掉车灯，雨后的丛林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远处山脊线上，几道车灯划破黑暗，正朝着预定坐标移动。
"政府军的装甲车。"陈默压低声音，将夜视望远镜递给林雨，"至少五辆，还有两辆运兵卡车。"
林雨的手指紧握住望远镜："他们提前了。"她指向车队后方，"那辆黑色越野车，是颂猜的人。我上个月在医疗站见过同样的车型。"
陈默点头，从后座取出老刀留下的装备包。里面有两把格洛克17、六个弹匣、西枚破片手雷和一把军用匕首。他熟练地检查武器，将一把手枪递给林雨："会用吗？"
"在无国界医生训练营学过基础射击。"林雨接过枪，动作生疏地上膛，"但没对着人开过枪。"
丛林深处传来一声夜枭的鸣叫：三长两短。陈默立刻回应了两声短促的口哨。片刻后，老刀的身影从灌木丛中钻出，迷彩服上沾满泥浆。
"计划有变。"老刀蹲到吉普车旁，指向地图上新画的红色箭头，"吴山把交易改在了废弃的橡胶加工厂，距离原定地点三公里。颂猜带了二十个精锐，政府军有一个加强排。"
陈默盯着地图上标注的防御工事："他们要在那里解决KNU的主力？"
"不止。"老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三个画着红圈的村庄，"凌晨西点，政府军会以剿灭毒贩名义血洗这些村子，栽赃给KNU挑起民族仇恨。"
林雨倒吸一口冷气："那里有六百多平民！"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一队摩托车亮着大灯驶过山道。老刀猛地按下两人的头："颂猜的侦察兵。"等车灯远去，他快速说道："加工厂东侧围墙有个排水口，我带你们进去。必须在他们完成交易前炸掉军火库。"
陈默将手雷分给两人："分开行动。老刀去破坏通讯设备，林雨找制高点监视，我负责军火库。"他看向林雨，"看到红色信号弹就立即撤离。"
老刀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腕："如果情况有变..."
"山鹰从不独行。"陈默接上暗语，两人对视一秒，同时松开手。
他们借着夜色向加工厂移动。腐烂橡胶的气味越来越浓，混合着柴油和铁锈的味道。加工厂外围的探照灯扫过，三人紧贴围墙阴影移动。老刀撬开生锈的铁栅栏，排水道里淤积的污水漫到膝盖。
爬出排水道时，陈默的伤口被污水浸得火辣辣地疼。他咬紧牙关，看见厂区中央停着三辆装甲车，政府军士兵正从卡车上卸下木箱。颂猜穿着白色西装站在雨棚下，与一名军官交谈，两名保镖手持AK-47站在身后。
老刀打了个手势，三人分散行动。陈默贴着生锈的管道潜行，听见颂猜的笑声随风传来："...这批M16比上次的好，适合丛林作战..."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突然从西侧传来。陈默转头看见林雨碰倒了一个空油桶，正被两名巡逻兵包围。他立即改变方向，但老刀比他更快——战术匕首划过夜空，精准插进一名士兵的喉咙。另一名士兵刚要举枪，林雨的手枪响了，子弹击中他的大腿。
枪声引爆了厂区的警报。探照灯全部转向声源处，陈默趁机冲向军火库。他踢开木门，里面堆满贴着"农机零件"标签的武器箱。最里侧是五个标着红色骷髅的金属桶。
"白磷弹..."陈默瞳孔收缩，立即设置定时装置。这些违禁武器足以烧毁半个村庄。倒计时设定在五分钟时，外面突然爆发密集交火。
他冲出军火库，看见老刀正依托油罐车与政府军对射。林雨被困在二层平台，颂猜的保镖正从铁梯包抄。陈默连开三枪击毙最近的士兵，翻滚到老刀身旁："白磷弹，五分钟引爆！"
"带林雨走！"老刀换上新弹匣，指向西侧围墙，"那边防守薄弱！"
陈默刚要反对，老刀己经冲了出去，子弹在他脚边溅起火星。他吸引了大半火力，陈默趁机攀上铁梯。一名保镖刚转身就被爆头，另一名被林雨从侧面击中肩膀。
"跳！"陈默抓住林雨的手从平台跃下。落地时他的旧伤迸裂，温热的血浸透绷带。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军火库的火焰首冲云霄，冲击波掀翻了最近的装甲车。
他们跑到围墙缺口时，第二波爆炸接踵而至。白磷弹的烈焰形成数十米高的火浪，吞噬了半个厂区。陈默回头寻找老刀，却看见颂猜的越野车正冲出火场，后座上一个迷彩服身影被按在车窗上——是老刀。
"他们抓了他！"林雨喊道。
陈默摸向腰间，信号弹己经遗失在混战中。厂区幸存的士兵开始组织搜索，最近的离他们不足五十米。他咬牙拉起林雨："先离开这里！"
他们钻进丛林时，第三波爆炸撼动大地。火焰照亮了整片山谷，也照亮了远处村庄的轮廓——那里依然亮着零星的灯火，对即将到来的屠杀一无所知。
陈默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显示在屏幕上："北纬16°51'，东经96°08'。黎明前。"落款是一个匕首图案。
林雨看着信息，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老刀给的坐标？"
"陷阱或机会。"陈默擦去脸上的血水，"但这是我们救人的唯一线索。"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政府军的增援到了。陈默拉着林雨潜入更深的丛林，身后冲天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把出鞘的利刃刺向黑暗。
雨又下了起来，浇不灭燃烧的罪恶，却为猎手与猎物都提供了最好的掩护。陈默知道，在天亮前的几小时里，这片密林将见证更多鲜血与背叛。而老刀用生命换来的情报，或许正是撕开整个阴谋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