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阳光格外温柔，透过图书馆古老的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林小满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特展区，手指轻轻抚过展览海报上烫金的"拓扑学手稿特展"几个字。
她今天特意穿了那条浅蓝色连衣裙，发梢还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周以辰的针织衫己经洗净熨好，整齐地叠放在手提袋里。
"来得真早。"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转身，看到周以辰站在光影交错处，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投下细碎的阴影。
"给你。"他递过一杯咖啡，目光在她裙装上短暂停留，"很适合你。"
林小满接过咖啡，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穿过。"谢谢...这是你的针织衫。"她递过手提袋，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周以辰接过后并未查看，只是随意地拎在手中："走吧，手稿在二楼。"
特展室安静而明亮，珍贵的古籍被妥善陈列在恒温玻璃柜中。拓扑学手稿区人不多，他们得以慢慢欣赏。
"看这个。"周以辰指向一份17世纪的手稿，"早期的莫比乌斯带构想。"
林小满凑近玻璃柜，发丝垂落肩头。手稿上的墨水己经褪色，但那些精妙的线条依然清晰可辨。她看得入迷，没注意到周以辰的目光一首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你思考时的样子，"他突然轻声说，"和这位数学家很像。"
林小满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像是打翻的调色盘。
他们在手稿前流连许久，偶尔交换看法，更多时候是默契的沉默。周以辰对数学史的了解令林小满惊讶，他能随口说出每位数学家的生平轶事，声音低沉悦耳，像在讲述一个个古老而动人的故事。
"饿了吗？"看完最后一个展区，周以辰看了看表，"图书馆顶楼有个小咖啡馆。"
咖啡馆几乎空无一人，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落日余晖洒进来，为一切镀上金色光晕。周以辰点了两份简餐，又特意要了林小满喜欢的蓝莓芝士蛋糕。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林小满惊讶地问。
周以辰搅动着咖啡，嘴角微扬："上次讲座后的茶歇，你拿了三块。"
这样细小的细节他都记得，林小满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们聊着展览的见闻，聊着各自喜欢的数学领域，时间像被施了魔法般流逝。
离开图书馆时，夜幕己经降临。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像是散落的星辰。周以辰提议散步回去，林小满欣然同意。
他们沿着湖畔的小路慢慢走着，夜风轻柔，带着初秋的凉意。林小满抱着手臂，突然感到肩上一沉——周以辰的外套再次披在了她身上。
"谢谢。"她轻声道谢，将自己裹进带着他气息的外套里。
湖面倒映着星光，微微荡漾。周以辰的脚步突然放慢："看。"
顺着他的目光，林小满看到湖边草丛中闪烁着点点微光——是萤火虫。这些小精灵在夜色中翩翩起舞，划出优美的光弧。
"小时候，"周以辰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我常在祖父的乡间别墅看萤火虫。"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童年。林小满静静听着，看着星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淌。此刻的周以辰比平日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难得的柔软。
"那里有个湖，比这个大得多。"他继续道，"夏夜里，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会在水面上飞舞，像天上的星河落在了人间。"
林小满想象着那个画面，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一定很美。"
"嗯。"周以辰看着她，声音轻柔，"很美。"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林小满感到脸颊发烫。一只萤火虫恰在此时飞过两人之间，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以辰深邃的眼眸，里面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
女生宿舍楼下，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夜风拂过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建模比赛下周就截止了。"周以辰突然说。
林小满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他们的小组活动即将结束。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不过，"周以辰继续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豫，"如果你有兴趣，图书馆每周三都有古籍特展轮换..."
林小满抬头看他，发现星光正落在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她鼓起勇气，轻声道："我很感兴趣。"
周以辰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好看："下周三，老时间？"
"嗯。"林小满点头，胸口涌动着温暖的情绪。
道别时，周以辰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梧桐叶。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却又如此亲密，让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
回到宿舍，林小满小心地挂好周以辰的外套，发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张对折的纸条，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一行诗："『数学是上帝书写宇宙的文字』——与你共赏这些文字，是我这学期最美好的事。"
窗外，星光依旧闪烁，一只晚归的夜莺在枝头轻声啼鸣。林小满将纸条贴在胸前，感受着心跳的节奏。下周三的古籍特展，这个约定像一颗星星，落在她心湖的最深处，熠熠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