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渊薮城 灰色交错带
“叮铃——叮铃——”床边的柜上的老式闹钟嗷嗷地叫起来，吵得顾念耳朵生疼。
“别叫” ，顾念翻了个身，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臂摁住了嗷嗷叫的闹钟，神游了一会儿，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天！几点了？！”她下意识从床上跳下来洗漱，下一瞬，她忽然看到她妈了。
“妈？！(?˙▽˙?)”顾念看到妈妈正端着一盘水果从楼梯那走上来，笑得很慈祥，很和蔼，很温柔。
顾念欣喜万分，她己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妈妈了，于是她忙不迭地想伸手接着，脚却不听使唤，摔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好像流血了。
可并不疼，闹钟怎么还叫啊！
“这……好像不是我的血”，再一抬头，她看见一个扭曲的黑影，混合着人兽物的恶心玩意儿狰狞地笑 ，站在妈妈的身后，和闪着寒光的利刃，一滴又一滴的血滴在地板上。
“妈妈——！”顾念红了眼 ，可下一瞬，地板塌陷，一张深不见底地黑洞吃下了顾念，“啊——”，她挣扎着，刺耳的，男男女女的声音如一条条毒蛇钻入她的耳朵，随后褪色，失真，滋滋滋地卡顿。
(丶?﹃??)
顾念惊醒了，“叮铃——叮铃——”，她伸出手，这次真的不响了。
天花板上的图案挤在一起，在顾念的视野里又跑又跳的，顾念揉了揉眼睛，它们又变得正常了，接着，它们又都笑嘻嘻地，喊道。
“顾念，顾念，上来玩啊——”
“好吵，”顾念随手攥着一个物什，向上砸去，“给我闭嘴。”
太高了 ，物什呈抛物线飞出去了。但顾念好像看到它又爬回来了。
“假的，假的……”顾念口中念道。
浴室里响起了水流的“哗哗”声 ，黑方块一扭一扭地下了桌子，为什么她的闹钟又响了？顾念觉得自己的被子想把自己卷起来，包成包子……
在顾念的世界里，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可能发生的，都正在发生。
荒诞！
怪异！
神经！
是了，这就是认知障碍。她不是没有学习，记忆，生活能力，只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掌管世界框架逻辑的神剥夺了眼睛对世界正常的视野，如果这是一杯水，她的眼睛会扭曲这杯水进入大脑里的形态功能，进而对神经系统造成绝对干扰。
对顾念而言，认知障碍是大脑里一场安静的叛乱——神经元的信使们陆续叛逃，记忆的图书馆被焚毁，而‘自我’站在废墟上，试图用散落的瓦砾重建逻辑的城墙。
【闭上眼睛，顾念】
【放松】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顾念宛若迷路的幼兽，在稠密的森林里听到了阿尔忒弥斯的低语，便信服地闭上惶恐不安的眸子。
_(:з」∠)_
“呼——”，顾念换了一口气 ，戴好特制的对感知有一定屏蔽作用的墨镜，从灰带到渊薮城需要到站点乘坐磁悬浮飞车，而站点离这里需要几分钟的脚程。
在灰色交错带，既沾染了OC塔的靡靡之风，又兼具锈窟的潮湿，腐败，阴暗。
有黑市医生在和祂的病人进行仿生器官，肢体交易；也有妇人为了食物，水，大打出手；更有三不管地带见不得光的生意……
糟糕的世界，顾念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尖叫，像生锈的机器吱扭吱扭地挥舞最后的一点生机，她抱着头痛苦地蹲在脏污的地面。
“姐姐，”
“姐姐？”
“谁？谁在叫我？”顾念晃了晃头 ，绸缎般的黑发泛着冷冽的鸦羽光泽，每一根发丝都像是被精心编织的丝绸，被令众生倾倒的女神阿佛洛狄忒温柔吻过一般。
“是阿哑呀”，小阿哑就站在顾念的面前，她就和蹲着的顾念一样高，她是出来觅食的。
“阿哑，”顾念从混乱的思潮中抽回，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食物又吃完了吗？你妈妈的病好了吗？”
“啊嘞？姐姐我没有妈妈啊！”小阿哑想要伸手摸摸顾念的额头看她有没有发烧，毕竟姐姐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手太脏了）小阿哑低头想用衣服擦擦，唉＜(。_。)＞，衣服也脏兮兮的，还是不要弄脏姐姐的额头了。
顾念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说：“时间还早，姐姐带你去个地方。”
顾念牵着小阿哑的手，带她去交换足够好多天的物资去了，并且她也一定要送小阿哑回家。
……
“姐姐再见！ヾ(??▽?)ノ”
“嗯，小阿哑再见。”
小阿哑拉着用尿素袋装的物资，很开心地目送顾念离开，只要每次一遇见这个大姐姐，她就可以好多天不用再出去觅食了，这还是同区的小伙伴告诉她的。
顾念又踏上了前往站点的路，走着走着，她突然感到疑惑 ，“阿哑是，什么？”又仔细打量了自己的手，“怎么有灰，我，不是洗干净了么？”
算了，她这个人，整天就爱瞎想，何必认真呢。
这样一想，就开开心心地继续走了，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调调，仔细一听，还蛮好听的，( ^３^ )╱~~
ヾ(??▽?)ノ
OC塔
“这就是OC塔吗？怎么是歪的？”顾念震惊，又释然了，以前还有斜度3.6的虎丘塔呢。
“喂，什么歪的！那是首的！”OC塔的武装仿生机器人极其人性化地纠正顾念的错误。
“哦哦哦，首的首的！”虽然顾念的大脑依然认定OC塔是歪的，但顾念更明白“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机器人也适用！反驳无效(u??u?)！！！
引路人热忱地引着顾念，很热情，穿着如火焰般的劲装制服 ，她问顾念有没有看过华夏古史。
“呃，看过，一点点。”，顾念庆幸自己有出门带“眼镜”的习惯，否则她的脑袋会宕机。
因为这位也太能说了。
“顾小姐，您知道远古人的‘陛下’，‘属下’，‘臣下’，‘大人’之类的称呼吗？”
“知道一点，像‘殿下’——”
“哦哦哦！你觉得如何？不觉得这些称谓超棒吗！”
“我……”顾念张了张嘴，但引路人好像上头了。
“真的欸，你也这么觉得！”
顾念：我有说“觉得很棒”吗？(?_? )
“华夏远古时代的礼仪，思想，真是海纳千川，有容，有容……等一下，容我想想啊，嘶～怎么说来着？”
“应该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吧。”
“啊对对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引路人激动地看着顾念，“青眼聊因美酒横——”
“朱弦己为佳人绝？”顾念下意识对上。
“知己！”引路人登时双手抱拳，道“在下蒙桉，以后你我以姐妹相称。”
“呃，你穿越了么。”顾念真的很想换个引路人，这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或许我们是——病友？(=′ー`)
又一次，顾念万分庆幸自己戴着特制的对感知有一定屏蔽作用的墨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