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继续留在医院照看奶奶，两人约定中午十二点左右人流最多的时候动手。
晨曦将天边染成淡金色时，宫九灯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所。
今天的种种事情，像与生命赛跑的博弈让他身心俱疲，而明日即将到来的赌局更是不容有失。
易先生的教诲犹在耳畔：“赌局如战场，唯有养精蓄锐，方能运筹帷幄。”
所以第二天赌局是大是小，都要有充足的睡眠时间，保持一个良好的精气神，这样头脑才能清晰，思维敏捷，来面对各种突发状况。
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仿佛要将连日的疲惫都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电话铃声刺破梦境。
宫九灯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耳边传来燕青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十三，休息好了吗？”
那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期待。
“哦，燕哥，差不多，等我去医院找你。”
宫九灯揉着惺忪睡眼，强打起精神应道，同时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驱散残留的睡意。
“好，我等你。”简短的话语后，电话那头传来“嘟”的一声。
燕青握着话筒，目光望向医院病房的方向，心中泛起一丝疑虑。
在他的认知里，千门高手该是历经岁月沉淀，沉稳老练之人。而宫九灯，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真的行吗？
但眼下奶奶的病情刻不容缓，钱财成了救命的关键，报仇之事倒成了其次。
他双手紧握，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创造奇迹。
另一边，宫九灯早己恢复清醒。
多年跟随易先生的严苛训练，让他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习惯。他迅速翻身下床，走向洗漱台，熟练地拿出玻璃容器，倒入牛奶浸泡双手这是易先生传授的独特养手秘法，能让手部肌肤保持柔软灵活。
接着，他拆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指尖翻飞间，“偷洗换发”的手法行云流水，几张牌在他手中如灵动的蝴蝶，上下翻飞，转瞬之间便完成了洗牌、换牌的过程。
这一系列动作不仅活动了手指，更让他迅速进入状态，仿佛己经置身赌局之中。
一切准备妥当，宫九灯掏出手机，给柳心发了条请假信息，随后首奔医院。
阳光洒在他年轻的面庞上，他也是压抑了很久，终于要大显身手了！
宫九灯刚拐进医院大门，就看见燕青站在住院楼下。
今天的燕青没带帽子，宫九灯清晰地看到他的全貌，清爽的寸头，眉眼生得端正，唯独眼角有道伤痕，增添了故事感，他身影修长，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往那儿一站像根绷紧的弹簧，利落得很。
见了面两人默契的点点头。
宫九灯先是关切地问：“老太太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燕青凝重地摇摇头：“不容乐观，不过今晚就得交钱了，不然医院不收留了。”
接着燕青掏出兜里仅有的五百块，递给了宫九灯。
“江湖规矩，我懂，本金我出，我也就剩这些了，不知道够不够，我不懂赌钱，但赌局之外的事情我帮你解决，十三靠你了。”
燕青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给宫九灯，因为他选择相信宫九灯，他也有想过，万一自己看走眼，把一个老千当成好人，到时候奶奶就没命了。
宫九灯郑重地接过钱，几张钱让他感觉很重，因为是两人命运叠加的重量，容不得任何闪失。
“这钱足够了，走吧，燕哥，老太太不会有事的。”
要去的是地方是向老三开的一家规模较大的赌档，位置在城隍街一家生活超市的二楼。
从超市的后门有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楼梯首通二楼。
这地方临街，人来人往的天然流量足，但凡路过的人，多少对赌有点好奇，总有人想上去摸两把。
宫九灯和燕青选这儿下手，就图个人多眼杂好跑路，他俩提前合计过，能顺顺当当把钱带走就行，绝不跟人硬拼。
来的路上，俩人特意在路边抓了把土，往衣服上胡抹一气，弄得灰头土脸的。
宫九灯把原本梳得溜光的头发抓得跟鸡窝似的，燕青则故意把外套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锁骨，怎么邋遢怎么来。
这也是宫九灯提议的，干老千这行，就得把自己藏进人堆里，越不起眼越安全。
铁楼梯口站着个彪形大汉，穿件紧绷的黑背心，胳膊上纹着褪色的青龙，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盯着俩人，开口带股子横劲：“你俩干嘛的？要赌可以，别想空手套白狼。”
其实赌档压根没规定不带钱不让进，大汉就是瞧他俩穿得寒碜，怕进来讨喜钱搅局。
宫九赶紧赔笑：“大哥，我们有钱。”
“带多少？我们这儿最低的有一千。”大汉叼着牙签，上下打量他们。
宫九立刻装出可怜相：“大哥行行好，就剩五百了，让我们玩两把呗。”
他边说边把裤兜里的钱露出个角。
大汉本想轰人，转念一想，五百块也是肉，何况这俩一看就是偷家里钱的小混混，便摆摆手：“下不为例啊，进去吧。”
俩人心里暗喜，推门进了屋。一进去，一股混合着烟味、汗味和劣质香水的浊气扑面而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百来平方的空间，应有尽有，而且人头攒动。洗牌声、骂娘声、骰子撞击声乱成一团。
宫九扫了眼屋里，迅速记住后门位置，这里的进出门是分开的，后门则在另一边。
两人的计划随势而变，毕竟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报仇，而是先要救命钱。所以这次来赌档，一是探探场子的底，二是只从赌客兜里赢钱，绝不赚赌场的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犯不着为了争一时之气把自己搭进去。
干老千这行有句铁律：陌生场子如虎口，贸然出活必栽跟头。
多少同行栽在“轻敌”二字上，瞧不上小赌档的局，觉得随便耍两手就能赚得盆满钵满，结果阴沟里翻船，轻则断指破财，重则连命都搭进去。
宫九灯深谙此道，进门就打定主意当“隐身人”，只挑散客下手，赢够就先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