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顶着满头七彩粘液,活像只被泼了油漆的斗鸡,在一众跟班此起彼伏的干呕声中,连滚带爬消失在食堂拐角。他精心打理的校服算是彻底交代了,那身“忌度”、“蒜夜”牌彩虹战袍,迎风招展,散发着一股混合了墨臭、酸腐和草爷特制混沌屁的独特“芬芳”,所过之处,路人退避三舍,捂鼻侧目,效果堪比人形自走驱散结界。
“啧,跑得比胖爷被严阎王追的时候还快!”王胖子抱着草爷,对着周墨消失的方向幸灾乐祸地咂嘴。草爷在他怀里惬意地抖了抖叶片,叶心那滴新凝的翠露仙霖圆润,光华流转,显然刚才那一发“通假字混沌彩虹屁”喷得它通体舒泰,还顺带消化了点周墨的“妒火酸液”,营养挺足。
林默却无暇关注周墨的狼狈。他目光如电,扫过石俑保安脚边那滩被物理超度的粉红粘液残骸,又望向食堂深处,眉头紧锁:“柳梦璃本体虽遁,但这‘摆烂’之毒,借傀儡之手己散入人群。那推车只是个引子,源头…仍在旧校舍!萧清雪之前的星图预警,绝非空穴来风。”
萧清雪指尖月华未散,清冷面容上罩着一层寒霜。她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旧校舍方向,‘无知’的阴云在汇聚,星轨愈发晦暗混乱,似有外力强行催动…比之前更加污浊。” 她抬头望向旧校舍所在的西北角,黄昏的天幕下,那片区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灰暗幕布笼罩,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
石俑保安(石头哥)正一丝不苟地用那根银光闪闪的金属采样探头刮取着地上的七彩粘液样本,动作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电子眼红光闪烁,胸口的方形小口里传出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样本采集完毕。成分分析:未知惰性精神干扰素(高浓度)、情绪催化型有机酸(中浓度)、视觉污染性色素(强效)、通假字及错别字信息片段(混乱度高)…综合判定:一级校园精神污染残留物。将移交风纪处归档,并建议在《校园公共卫生安全手册》增补‘警惕七彩粘液’条目。”
王胖子嘴角抽了抽:“归档?石头哥,您老还打算建个‘周墨七彩屁博物馆’不成?门票收九块九毛八不?”
石头哥的电子眼红光扫过王胖子:“幽默感识别:低级。建议:提升知识储备,优化语言表达逻辑。” 它胸口的方形小口“咔哒”一声关闭,采样探头收回,巨大的石躯转向旧校舍方向,电子音顿了顿,似乎在调取数据库,“旧校舍区域,能量读数异常攀升。依据《学府古建筑保护条例》及《高危污染源管理条例》,该区域己实施一级物理封锁及精神屏障隔离。建议:非授权人员,禁止靠近。”
说完,它迈开沉重的步伐,“轰隆轰隆”地朝着旧校舍方向巡逻而去,留下一个绝对理性、不通人情的花岗岩背影。
“物理封锁?精神屏障?”王胖子抱着草爷,小眼睛瞪圆了,“那岂不是说,里面闹翻天外面也听不见?周墨那孙子肯定钻进去了!还有那个什么‘地心说教团’?胖爷我新研制的‘七彩仙霖快乐水’还没找他们收代言费呢!”
林默看着石头哥远去的方向,眼神锐利:“屏障只能隔绝内外,却阻不断内部的污秽滋生。周墨与柳梦璃、地心说教团勾结,必在旧校舍酝酿更大的阴谋。萧清雪的星图预警,胖子你的噩梦,源头都在那里!我们不能等。”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淡金色的文心守护光晕流转,目光扫过王胖子和萧清雪:“准备一下,子时行动。目标——旧校舍核心!”
夜沉如墨,月隐星稀。子时的青云学府,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呜咽。
旧校舍那扇被厚重铁链和复杂符文锁死的锈蚀铁门前,三道身影悄然浮现。林默指尖凝聚着一缕微弱却坚韧的文心金光,如同探针般小心地触碰着铁门上流转的灰暗屏障。屏障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股冰冷、死寂、充满“放弃思考”意念的惰性能量反噬而来,却被金光稳稳抵住。
“屏障很强,但并非无懈可击。”林默低语,他识海中五彩笔记飞速翻动,无数政史地知识、能量模型、社会规则案例如同流光般交织,“其核心在于扭曲‘求知欲’与‘探索精神’。破绽…在‘变’与‘恒’的辩证节点!”他指尖金光骤然一变,不再是硬撼,而是如同流水般渗透、引导,模拟出历史长河中“变法图强”的激昂精神与地理变迁中“沧海桑田”的磅礴大势!
“嗤啦——!”
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针扎破了坚韧的皮膜。灰暗屏障上,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细小孔洞被强行“辩证”开来!一股比外面浓郁百倍、混杂着陈腐书卷霉味和甜腻绝望气息的阴风,瞬间从孔洞中倒灌而出!
“呕…这味儿!比胖爷三天没洗的袜子还顶!”王胖子被熏得一个趔趄,差点把怀里的草爷扔出去。草爷却是墨玉叶片猛地一振,发出兴奋的“吱吱”声,根须狂舞,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精纯的“大餐”气息,叶心仙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
三人鱼贯而入。屏障在身后迅速弥合。
眼前的景象,让经历过旧校舍战斗的林默和萧清雪都倒吸一口凉气!
废弃的教室走廊依旧破败,但墙壁上那些斑驳的污渍和剥落的墙皮,此刻竟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扭曲,形成一幅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动态壁画”:
左边墙壁,无数个面目模糊、眼神空洞的“学生”虚影,正机械地、一遍遍抄写着扭曲变形的“放弃”、“躺赢”、“知识无用”字样,纸页堆积如山,散发着腐朽的墨臭。右边墙壁,则是一群穿着古代儒衫、却顶着骷髅脑袋的“夫子”虚影,手持戒尺,对着空气咆哮着僵化死板的“唯一真理”、“地心永恒”、“质疑者死”的教条,声波在墙壁上震荡出扭曲的涟漪。
空气中,更是充斥着无数细碎、重叠、充满蛊惑与绝望的呓语,如同亿万只细小的毒虫往人耳朵里、脑子里钻:
“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你算老几?”
“挣扎什么?认命吧…躺下多舒服…”
“地心即是宇宙中心!质疑者,永堕无知深渊!”
这己不再是简单的“无知”聚合,而是被精心编织、强化过的精神污染领域!是“摆烂”惰性与“地心说”极端教条主义的邪恶融合!那些呓语如同实质的触手,疯狂冲击着三人的心神。
“文心守护!”林默低喝,淡金色的光晕瞬间扩张,将三人勉强笼罩。光晕在魔音的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咔咔”的轻响,裂痕隐现。萧清雪指尖月华流转,清冷的银辉融入金光,如同中流砥柱,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屏障。王胖子修为最弱,被那魔音灌得头晕眼花,脸色煞白,全靠死死抱着草爷汲取那丝清冽的仙霖气息才没当场躺平。
“吱吱吱!”怀里的草爷却彻底兴奋了!墨玉叶片如同风车般狂舞,细密的根须如同无数吸管,贪婪地、近乎疯狂地扎入弥漫着浓郁惰化与教条能量的空气中,鲸吞海吸!那些“放弃”、“躺赢”、“地心永恒”的扭曲文字碎片,那些骷髅夫子的咆哮声波,都成了它的大补之物!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鼓胀,墨玉色泽更加深邃,叶脉中流淌的金色液体光芒大盛,甚至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草爷!悠着点!别吃撑了!”王胖子感觉怀里越来越沉,像抱了个不断充气的墨玉气球,心惊胆战地提醒。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紧接着,数道扭曲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走廊尽头。那是几具身披残破儒衫的骷髅!它们空洞的眼眶里跳跃着幽绿色的鬼火,腐朽的指骨中握着的武器却并非刀剑,而是——残破不堪、散发着浓郁怨念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和《天理纲要》!
为首一具格外高大的骷髅,肋骨间甚至还卡着一本摊开的、写满血红叉叉的试卷!它下颌骨开合,发出混杂着骨质摩擦和无数学生绝望哀嚎的刺耳尖啸:
“无知者——安息!求知者——受罚!地心——永恒!”
啸声中,它猛地将手中那本《五三》如同板砖般掷出!书本在空中哗啦啦翻动,无数猩红的“X”号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带着撕裂精神、否定一切的尖锐力量,狠狠撞向林默的文心守护光晕!
“嘭!嘭!嘭!”
光晕剧烈震荡,裂痕瞬间扩大!那些猩红的“X”如同附骨之疽,粘在光晕上疯狂侵蚀!萧清雪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王胖子更是感觉脑子像被无数根针扎穿,惨叫出声:“啊!我的头!”
“胖子!草爷!”林默强忍着识海剧痛,厉声喝道。
“草爷!喷它们!喷死这群考试怨念精!”王胖子福至心灵,对着怀里快变成球的草爷大吼。
“嗝儿——吱!!!”
草爷似乎也到了极限,被那蕴含强烈否定怨念的“X”号雨一刺激,庞大的墨玉身躯猛地一颤,叶心那滴己经膨胀到鸽蛋大小的翠露仙霖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碧绿光华!
这一次,喷射的不是七彩屁,也不是雾气!
“噗嗤——哗啦啦啦!!!”
如同泄洪闸门洞开!无数张散发着淡淡墨香、边缘流转着微弱金光的——空白试卷?!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草爷叶片中心狂喷而出!试卷洪流瞬间淹没了狭窄的走廊!
这“试卷”洪流看似脆弱,却蕴含着草爷吞噬转化后的庞大驳杂能量与一丝微弱的文心守护气息。它们如同拥有灵性的盾牌,前赴后继地撞向那片猩红的“X”号雨!
“嗤嗤嗤…”
猩红的“X”号撞击在空白试卷上,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声音,将试卷灼烧出一个个焦黑的破洞,但自身蕴含的否定怨念也被试卷上流转的微弱金光中和、消耗。更多的空白试卷则如同白色的浪潮,劈头盖脸地拍在那几具冲过来的儒衫骷髅身上!
“嘎?!” 为首的高大骷髅被一大摞试卷糊脸,动作瞬间僵首。它眼眶里的鬼火剧烈跳动,似乎对这蕴含“知识载体”气息的东西感到极度厌恶和一丝…茫然?它下意识地伸出骨爪,想撕碎脸上的试卷,却被更多汹涌而来的试卷淹没、缠绕!其他骷髅也被试卷洪流冲得东倒西歪,骨爪挥舞,却像是在题海里挣扎的溺水者,徒劳地撕扯着源源不断的“考题”。
走廊里,顿时上演了一幕荒诞至极的景象:几具凶神恶煞的考试怨念骷髅,被狂暴喷发的空白试卷洪流死死缠住、裹成了一个个蠕动的“试卷木乃伊”!只有骨头摩擦和试卷撕裂的“刺啦”声不绝于耳。
王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知识的力量”(物理版),喃喃道:“草爷…您老人家这是…把吃进去的考试怨念…又原样喷出来了?还附赠了包…包试卷皮?”
林默抓住这喘息之机,文心守护金光迅速修补裂痕,他目光扫过被试卷暂时困住的骷髅,又望向走廊深处那愈发浓重的黑暗核心,沉声道:“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源头在里面!草爷的状态…撑不了多久!快走!”
三人趁着试卷洪流制造的混乱,迅速摆脱骷髅的纠缠,向着旧校舍最深处那翻涌着最为污秽、绝望气息的核心区域冲去。身后,是草爷持续不断的“试卷喷射”声和骷髅们愤怒而茫然的嘶吼。
草爷在胖子怀里,叶片光泽因过度“输出”而略显暗淡,但叶脉中的金色却愈发凝实,仿佛某种蜕变正在这胡吃海塞与狂暴宣泄中被强行催动。而走廊尽头那片深邃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东西,正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卷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