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课,我决定去藏经阁探探风。主要是开学典礼时灵觉感应到的旧校舍方向那股子挥之不去的阴间气息,还有萧清雪那句神神叨叨的警告,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得慌。
青云学府的藏经阁,远看像个巨型U盘插在地上,近看更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巨大的穹顶流淌着星河数据,无数光点像萤火虫开会似的闪烁流转。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高级墨锭的淡香,更有一股子知识的“厚重”感,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掉进了学霸的海洋。一排排高耸入云、刻满鬼画符的书架,书籍也不是普通纸质,而是一块块发光的玉简、卷轴,或是悬浮在能量格子里的水晶片。穿着月白制服的高年级学长学姐,脚踏无声悬浮滑板,在书架间优雅穿梭,跟拍科幻片似的。
我像个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眼花缭乱,差点在知识的迷宫里走丢。好不容易根据地上发光的箭头指引符,摸到“学域地理志异与历史秘闻”区域。这里人迹罕至,光线幽暗,只有书架顶端的月光石散发着清冷的光,氛围很适合拍鬼片。我在一排排散发着古老尘埃和“我知道很多秘密”气息的书架间穿行,指尖拂过冰凉的书脊,寻找着关于那座闹鬼旧校舍的蛛丝马迹。
突然,我的脚步钉在了原地,呼吸也忘了怎么操作。
在靠窗的一排高大书架尽头,金红色的夕阳透过描绘着复杂星宿图案的巨大琉璃窗泼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梦幻的光斑,也精准地给一个清冷绝俗、仿佛自带仙气滤镜的侧影打上了一层圣光。
是萧清雪。
她安静地坐在一张看起来能压死人的紫檀木大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巨大得能当盾牌用的古籍。封面是某种深暗色金属,在夕阳下流淌着深渊般的乌光,上面用银色金属镶嵌出繁复玄奥、看一眼就头晕的星图轨迹和扭曲如蚯蚓的古老文字。书名是三个散发着“我很贵很神秘”气息的符文——《星穹秘语》。
然而,真正让我挪不开眼的,不是书,也不是人(虽然人美得惊心动魄),而是她那在光线下近乎透明、美得像艺术品的手指。
她那莹白如玉的食指,正以一种极其舒缓、充满韵律感的节奏,轻轻划过书页上那些同样古老玄奥、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银色文字。随着她指尖的移动,奇迹发生了!那些静止的文字仿佛被仙女施了魔法,一个个优雅地挣脱泛黄的古老书页,化作点点细碎的、闪烁着纯粹星辉的银色光点!它们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星辰精灵,又似夏夜森林中最梦幻的萤火虫,轻盈地围绕着她纤细的指尖,飞舞、流转、组合成微型的银河漩涡!星辉流转,映照着她专注而清冷的侧颜,美得像一幅价值连城的动态星空名画,首接把我这个丙下土鳖看傻了。这就是乙上灵根、氪金玩家的实力吗?把岁月书的时间感、坤舆图的星象力、灵言道的真言特效玩得这么溜?这特效经费在燃烧啊!
或许是我看得太入神,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脚下那饱经风霜的老旧地板,很不给面子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但在此刻寂静环境里如同惊雷的“吱呀”声。
萧清雪似有所觉,指尖流转的星光瞬间如同受惊的鸟群,“唰”地一下收敛、熄灭,无声地落回书页,变回死气沉沉的文字。她抬起眼眸,那双清澈得能当镜子照、却又疏离得如同南极冰川的眸子,精准地、毫无波澜地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清修的不悦,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我这个土鳖扔了块板砖。
我瞬间回魂,尴尬得能用脚趾在藏经阁抠出一套三室一厅:“呃…抱歉,萧同学。我…我就是路过,看到你这书…挺…挺别致的。” 这借口烂得我自己都想抽自己。
萧清雪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那眼神仿佛能首接扫描我的DNA和银行卡余额。她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回应,声音清冷如玉珠掉进冰碗里:“家传旧物,不足为外人道。” 她优雅地合上那本厚重的《星穹秘语》,动作流畅得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抱起书,准备离开。
当她走过我身边时,脚步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一股清冷的、带着淡淡雪莲幽香的气息拂过,冻得我一哆嗦。
她没有看我,只是侧首望着窗外暮色西合中那座更显阴森孤寂、如同趴伏巨兽的旧校舍轮廓,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清冷声音,如同冰锥般刺入我耳中:
“旧校舍,阴秽积聚,乃‘无知’与‘恐惧’滋生温床。常有异闻惑乱心神,非善地。”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洞悉幽冥的告诫:
“若无必死决心,少去为妙。无知之地,易生…妖妄。”
说完,她不再停留,抱着那本厚重的古籍,如同踏着无形的月光,飘然离去。清冷的背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书架阴影之中,只留下那若有若无的幽香和一句冻得我心底发寒的警告。
无知之地?易生妖妄?
她怎么知道我想去作死?
难道…仙女也有偷听心声的技能?
还是…她也在调查那鬼地方?
我站在原地,像根冻僵的冰棍,看着窗外暮色中那座仿佛咧着嘴嘲笑我的旧校舍轮廓,心头疑云密布,寒意更甚。就在我准备收回目光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萧清雪刚刚翻阅的那本《星穹秘语》金属封面上,某个代表旧校舍方位的、极其微小的星点符文,极其诡异地、如同呼吸般闪烁了一下…幽暗的、不祥的血红色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像幻觉。
艹!这青云学域的水,比贺大忽悠的鸡汤还浑,比旧校舍的阴气还深!丙下“笔记侠”的筑基境生涯,开局就是地狱难度?这破学,上得我肝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