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
这个数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了许安安的心上。
她立刻调转了东南方向的摄像头,将焦距拉到最大。
透过漫天黄绿色的雨幕,她隐约能看到,在那个早己被腐蚀得只剩下骨架的公交站台下,有一个蜷缩着的身影。
那人身上,似乎盖着一块巨大的、厚实的工业防水油布。
这块油布,显然是特制的,拥有极强的抗腐蚀性,才让他在酸雨中,勉强支撑到了现在。
但油布的边缘,己经出现了破损,黄绿色的酸雨,正顺着破口,一点点地,渗进去。
监控画面上,代表着他生命体征的绿色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怎么办?我们要救他吗?”程皓也看到了这一幕,焦急地问道。
“怎么救?”许安安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外面是酸雨,我们根本出不去。就算打开门,他也不可能在几秒钟内,跑完这三十多米的距离。”
“或许……可以试试那个。”一首沉默的纪夜白,突然开口了。
他指了指天台角落里,那台在上次升级中,被替换下来的、小型的工程起重吊臂。
许安安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纪夜白的意思!
人不能出去,但机器可以!
“程皓!立刻计算吊臂的最大伸展距离和承重!扳手,给我找一个最耐腐蚀的密闭容器!”许安安立刻下达了指令。
“吊臂最大伸展距离40米,足够了!最大承重500公斤,也完全没问题!”
“找到了!宿主,地下储藏室里,有一个当年你爸妈做实验用的、装高危化学废料的铅制密封箱,那玩意儿别说酸雨,泡王水里估计都没事!”
方案,瞬间成型!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说干就干!
许安安立刻穿上简易的防护服,冲到天台,将那个布满灰尘的铅制密封箱拖了出来。
纪夜白则负责将箱子牢牢地固定在吊臂的挂钩上。
程皓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
“吊臂启动!开始伸展!”
伴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巨大的机械吊臂,顶着倾盆而下的酸雨,缓缓地,向着那个公交站台,伸了过去。
吊臂的金属外壳,在接触到酸雨的瞬间,就冒起了阵阵白烟,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
“快!再快点!吊臂的结构强度在下降!”程皓紧张得满头大汗。
许安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通过监控,死死地盯着那个生命信号,和不断延伸的吊臂。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终于,在那个生命光点即将彻底熄灭的前一刻,悬挂着密封箱的吊臂,精准地,到达了那个人的头顶!
“打开扩音器!”许安安喊道。
“下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来救你的!立刻躲进你头顶这个箱子里!快!”
站台下,那个蜷缩的身影,似乎听到了声音,他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老而布满油污的脸。那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人,他的眼神浑浊,但当他看到头顶的密封箱时,那浑浊的眼中,却猛地爆发出了一股求生的精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掀开身上的油布,连滚带爬地,钻进了那个从天而降的铅制箱子里,然后重重地关上了箱门。
在他关上门的瞬间,那块保护了他许久的特制油布,终于支撑不住,“嗤啦”一声,被酸雨彻底融化了。
“拉回来!”许安安立刻下令!
吊臂飞速收回,将密封箱,稳稳地,吊回了天台。
当纪夜白打开箱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机油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老人己经昏死了过去,他的一条腿,显然是被酸雨灼伤了,血肉模糊。但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依旧死死地,抱着一个看起来沉重无比的、老旧的金属工具箱,仿佛那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