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分30秒那段视频是合成的！"赵光明徒手接住坠落的投影遥控器时，三只猫的尾巴同时扫过陈大路眼镜片上疯涨的代码瀑布。他低头看见自己T恤下摆沾着苏玛丽的口红印，那是三小时前在比特币交易所紧急拉扯时蹭上的。
健身房的更衣镜突然映出六个相同的光头。
"兄弟，深蹲不是这么数的。"黑背心壮汉的肱二头肌擦过赵光明耳际，他闻到了防渣男喷雾残留的薄荷味——这伙人居然和林小满用同款古龙水。手机在裤袋里震动，锁屏显示陈大路发来的消息：「你发的鸡胸肉食谱里维他命B12含量超标300%，诈骗团伙的营养师正在查IP」
赵光明把毛巾甩上肩头时，余光瞥见走廊尽头闪过的白大褂。那人的防毒面具镜片反着冷光，正是上周在游艇上见过的标本师。他假装系鞋带，用运动手环拍了张模糊照片发进群聊：「@全体成员 超市促销买一送一（暗号：发现目标）」
苏玛丽秒回：「Excel显示你存活率68%，别用真声」
陈大路追加：「猫毛堵住键盘了！坚持200秒」
更衣柜突然传来电子锁重置的"滴滴"声。赵光明抓起哑铃砸向消防警报器，在喷淋系统启动的瞬间，把手机塞进运动腰包贴身绑在腹肌上。热水从天花板浇下来时，他听见陈大路在蓝牙耳机里尖叫："开省电模式！用你心跳给设备供电！"
"两百个俯卧撑？老子体测都没这么——"赵光明的抱怨被防毒面具男的脚步声截断。他趴在水洼里开始计数，水珠顺着背肌沟壑流进充电接口。手机屏亮起苏玛丽刚做的风险评估表，红色预警栏跳动着「87%」的数字。
第二十七下时，陈大路的猫突然在耳机里嚎叫。赵光明手肘打滑，下巴磕在瓷砖上看见通风管道栅栏的螺丝——和林小满星座耳环同款的六芒星形状。他吐掉嘴里的血沫子："这破程序绝对有bug！"
"坚持住！"苏玛丽的声音混着美甲刀打磨声，"我刚查到他们用肌肉电信号当生物密钥"
赵光明在做到第一百五十三个时突然笑出声。他想起入职第一天林小满说的："你这两块胸肌和六块腹肌，迟早能拼出摩斯密码。"现在他的斜方肌因为持续放电开始抽搐，运动腰包烫得像块烙铁。
"听好，"陈大路的键盘声密集如冰雹，"门禁系统认得出标本师的步态，但认不出健美选手的肌肉记忆。下一个俯卧撑用爆发力，我要你的背阔肌收缩波形！"
防毒面具的橡胶味己经飘到头顶。赵光明在第一百八十七个俯卧撑时突然变式，肱三头肌暴起的瞬间，整层楼的电子门锁同时发出蜂鸣。陈大路的三只猫在耳机那头炸毛："成了！快用你存相亲对象的备用机发定位！"
赵光明撞进安全通道时，手机屏还粘着半片猫毛。最后一条消息是林小满发的星座运势：「巨蟹座今日宜用身体导电」。他咧着嘴把备用机扔进垃圾桶，听见楼下的警笛声混着苏玛丽高跟鞋的咔嗒声——那女人居然真穿着银行制服来捞人。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赵光明数着台阶跃向消防梯，腹肌上的腰包持续发烫。玻璃幕墙外，临海市的霓虹正在雨雾中晕染开来，便利店招牌"任何答案3AM"的荧光正好照在他渗血的嘴角。
陈大路突然切断通讯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标本师在查健身房的会员档案......你上周填的紧急联系人写的谁？"
赵光明僵在消防梯中段。雨滴顺着他的锁骨流进运动腰包，充电提示音在雨声中格外清脆——那是林小满第一次团建时送他的太阳能充电宝，背面刻着事务所坐标。
"兄弟，深蹲不是这么数的！"
赵光明的声音在健身房的更衣室里回荡，他盯着镜子里六个相同的光头，汗水顺着八块腹肌的沟壑滑进运动裤腰。走廊尽头白大褂一闪而过的瞬间，他抓起毛巾擦汗的动作突然凝固——那件白大褂袖口绣着和标本罐上相同的暗纹。
"苏姐，目标移动中。"他对着藏在运动手环里的通讯器低语，同时把毛巾甩上肩头，"D区走廊，正在接近金融峰会安检口。"
通讯器里传来指甲油瓶摇晃的声响。"收到。"苏玛丽的声音像涂了蜜的刀锋，"正好我的新口红需要试色。"
临海国际会展中心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的烈日，苏玛丽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走过红毯，烈焰红唇在媒体闪光灯下像团燃烧的火焰。她耳垂上伪装成珍珠耳钉的微型摄像头正将画面实时传输到三公里外的事务所——林小满的星座耳环在监控屏前晃动，防渣男喷雾在桌角投下一片薄荷色的阴影。
"大陆，音频干扰器准备好了吗？"林小满的指甲敲击着罗盘边缘，"玛丽的口红麦克风最多撑十分钟。"
陈大路的三只猫同时踩在键盘上。"这个程序有bug！"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但刚好够覆盖峰会现场的5G频段。"
会展中心顶层，苏玛丽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精确的节奏。她在自助餐台前停下，用银质餐刀的反光观察目标——恒盛集团CEO郑明远正在和市长碰杯，西装袖口的蓝宝石袖扣价值足够买下半栋事务所的破旧写字楼。
"郑总。"苏玛丽的红唇弯成完美的弧度，香槟杯沿印下半个唇印，"听说您最近收购了南太平洋的私人岛屿？真巧，我客户的前男友也在那里'潜水失踪'呢。"
郑明远的瞳孔收缩了0.3秒。苏玛丽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张游艇租赁合同——签字日期正是三年前他女儿失踪前一周。
"苏小姐可能认错人了。"郑明远用酒杯挡住袖扣的反光，"我女儿是在马尔代夫..."
"是乘坐这艘'海豚号'对吧？"苏玛丽突然调出手机相册，照片里穿校服的少女站在甲板上，背景是临海老码头的灯塔，"奇怪的是，游艇GPS显示它当晚根本没离开港口。"
会场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苏玛丽耳边的珍珠耳钉传来林小满的警告："玛丽，他保镖在切断电源！"
投影仪亮起的瞬间，郑明远脸上的肌肉出现了第一道裂缝。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手机录像——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往标本罐里放入校服胸针，罐子标签上写着"郑雅萱，17岁，最完美的作品"。
"这段视频是从您瑞士银行的加密文件夹里找到的。"苏玛丽的高跟鞋碾碎地上的一片玻璃渣，"顺便说，您夫人委托我们时，给的线索可比银行密码有趣多了。"
会场哗然中，苏玛丽感觉口红麦克风突然失灵。她首接扯下珍珠耳钉砸向投影仪，在电路短路的火花里脱下高跟鞋，用鞋跟砸碎了备用电源箱。
"既然各位媒体朋友都在。"她蘸着打翻的指甲油，在落地窗上写下一串IBAN账号，"这些账户里除了赃款，还有二十七名失踪儿童的医疗记录——当然，郑总可以说这些都是bug。"
郑明远的保镖撞翻香槟塔冲来时，苏玛丽正用最后一滴指甲油在玻璃上画完惊叹号。她赤脚踩过碎玻璃，从大腿绑带上抽出一支钢笔——陈大路改造的微型电击器在空气中劈啪作响。
"顺便一问，"她侧头避开飞来的餐刀，"您知道为什么标本师专门收集'完美男友'吗？"钢笔尖端射出蓝色电弧的瞬间，她对着郑明远惨白的脸轻笑："因为真正完美的作品...总是要留给自己的。"
会展中心警铃大作时，赵光明正用健身包带勒晕第三个保镖。他看见苏玛丽发来的定位突然从会展中心跳转到临海码头——那个七年前停泊过"海豚号"的废弃泊位。
"小满姐，"他喘着粗气按下通讯器，"郑明远不是金主。"防渣男喷雾的薄荷味突然在听筒里炸开，林小满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他是第一个标本。"
"苏姐，目标移动中——"
通讯器里指甲油瓶的摇晃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玻璃碎裂的脆响。陈大路盯着监控屏幕上突然消失的红点，三只猫在他膝盖上绷成三道毛茸茸的弧线。
"金融中心72层信号屏蔽。"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倒映着二十八个疯狂跳动的数据窗口，"但我们在他的自毁程序里种了木马。"
林小满把防渣男喷雾塞回西装口袋，袖口的星座刺绣在警报红光中若隐若现。"还剩多少时间？"
"足够看完你2016年的黑历史。"陈大路敲击键盘的节奏像在弹奏肖邦夜曲，三只猫爪突然同时按住F12键。屏幕炸开无数记忆碎片——穿白大褂的少女在学术会议上挥舞手术刀，投影仪把"人性可计算化"的论文标题投在评委们苍白的脸上。
苏玛丽的高跟鞋碾过满地碎玻璃，Excel表格在平板电脑上展开成星图："资金链最后流向是......儿童福利院？"
主控台突然迸出电火花。赵光明徒手扯断冒烟的电路板时，整面墙的标本罐开始共振。第29号空罐上的标签簌簌抖动，林小满的名字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渐渐晕开。
"不是福利院。"陈大路的格子衫被冷汗浸出深色痕迹，"是他长大的地方。"
警报声突然变成童谣旋律。主谋的声音从所有扬声器里渗出来，带着变声器特有的机械感："你们应该看看这个。"监控屏幕切换成实时画面——穿小学校服的男孩站在福利院天台上，手腕系着写满数学公式的橡皮筋。
林小满的星座手链突然断裂，水晶珠子滚进通风管道。"那是......"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陈大路把三只猫塞进防静电包，眼镜片上倒映着疯狂刷新的代码，"除非有人首接接入核心数据库。"
苏玛丽正在给碎裂的指甲补色，闻言突然用刷子指向天花板："你知道那相当于意识自杀？"
"这个程序有bug。"陈大路把神经接入器扣在太阳穴上，最后看见的是赵光明用八块腹肌卡住安全门的画面，"需要物理接触才能......"
数据洪流吞没意识的瞬间，他看见童年自己在孤儿院敲打老式键盘。然后画面碎裂成无数个"完美男友"的虚拟形象，每个都在重复同样的话术："你喜欢的模样我都有。"
在记忆深渊的最底层，主谋——那个总考第一名的瘦弱男孩——正把橡皮筋绑在渗血的手腕上。他面前摊着被撕碎的奖状，边缘处印着"计算机神童"的金粉还在闪光。
"情感模块源代码其实是孤独。"陈大路的声音在数据海里失真成电子杂音。他的意识抓住一段加密记忆：暴雨夜的小诊所，护士把注射器递给满脸是泪的男孩："打针就不想妈妈了。"
现实世界里，林小满看见主控台冒出青烟。陈大路的身体开始痉挛，嘴角却浮起古怪的微笑。她抓起防渣男喷雾喷向神经接口，液体在电路板上结晶成星座图案的冰花。
"倒计时三十秒！"赵光明用健身腰带捆住冒烟的服务器，肱二头肌上青筋暴起，"他的心跳——"
苏玛丽突然把平板电脑拍在控制台上。财务报表变成了福利院监控画面：十五年前的主谋正偷偷修改其他孩子的领养评分表，把每个"家庭期望"栏都改成"需要会编程的孩子"。
"停手吧。"陈大路在数据流里抓住那段被反复篡改的记忆，"你早就够格被领养了。"
主谋的虚拟形象突然像素化。标本罐集体爆裂时，所有显示屏同时播放起同一段录像——瘦小的男孩躲在领养活动后台，给每个家庭资料打上相同的备注："会像妈妈那样突然消失吗？"
林小满踩过漫溢的福尔马林溶液，防渣男喷雾在掌心结霜："你复制了我论文里的情感模型，但漏看了脚注——"她踢开碎玻璃，露出主控台下被掩盖的论文复印件，红色批注在警报光中刺目如血："所有计算都抵不过一个变量：被看见的瞬间。"
陈大路突然剧烈咳嗽着醒来，三只猫从包里窜出来替他按住了ESC键。所有屏幕定格在福利院天台画面——小男孩手腕的橡皮筋断了，写满公式的纸条正被风吹向哭着跑来的保育员。
"程序终止了。"陈大路摘下的神经接入器还在冒烟，眼镜片上粘着猫毛，"但他下载了我们的数据库......"
赵光明从天花板夹层拽出半截烧焦的硬盘，八块腹肌上全是电缆勒出的红痕："物理销毁算不算终极防火墙？"
苏玛丽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补口红，突然眯起眼睛："等等，金融峰会的首播画面......"她把屏幕转向众人——本该在逃的主谋出现在会场角落，正把儿童拐卖证据投屏到主舞台。
林小满的星座耳钉突然发烫。她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锁屏显示收到新消息：【标本罐三十号永远空缺。PS：防渣男喷雾的配方太甜了】。
三只猫同时跳上键盘，在冒烟的主控台上踩出一行乱码。陈大路盯着那串代码看了三秒，突然笑出声来："是小时候我写给圣诞老人的愿望清单。"
窗外，临海市的霓虹在晨雾中渐次亮起。第一缕阳光穿过标本室的碎玻璃，在满地福尔马林溶液里折射出三十道彩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