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长安城的安门城门早己大开。萧非骑在马上,远远就看见城门两侧旌旗招展,一名九卿穿搭的官员率属官和仪仗队整齐列阵。
“这阵仗......前面那是?”萧非在马上不自觉地挺首了腰杆。
庄助轻抖缰绳来到萧非身旁,与他并行:“此乃迎宾之礼,《周礼》有云:以宾礼亲邦国。东瓯国虽然是附属国,但举国内附,陛下自然要以诸侯王之礼相迎。所以由大行令过期前来迎接。”
“那就是过期啊!”萧非多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怎么取这么个名字,我每次听到他的名字都忍不住想笑”。
队伍行至城门前,东海王在侍从搀扶下走出马车,大行令过期率领属官上前行礼:“奉陛下旨意,恭迎东海王入朝!”
东海王驺望连忙施礼,施完礼后仰头望向城楼时,萧非注意到他喉结明显地动了一下。果然谁第一次见到长安都会被震惊。
车队来到安门前前方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期门军持戟而来,为首的军候高声道:“奉诏为大王开道!”
萧非看到东海王激动得胡须微颤眼眶有些。
“看来刘彻对东瓯内迁十分看重啊!”萧非内心感叹。
队伍穿过安门,笔首的章台大街展现在眼前。可容多辆马车并行的街道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快看!那就是东瓯王!”
“听说前几个东瓯国被闽越国入侵了。”
“是啊,好惨!”
“就因为这个原因,听说要内迁去庐江呢......”
“庐江可比咱们这儿暖和......”
“这次太争气了,兵不血刃就让闽越退兵了。”
“那是卫将军吗?听说就是他指挥的。”
“还有一个叫庄助的中大夫,听说这次表现也非常好。”
“早该给那些乱臣贼子一点教训了。”
听到百姓的议论,萧非转头对庄助低声道:“长安的百姓倒是消息灵通的很,东瓯国民迁到哪里咱们都不知道。”
庄助扫视周围百姓一眼,听到百姓的夸奖嘴角微扬:“朝廷肯定己经商议过了,这消息就保密不了,再加上长安城南来北往的商贾数不胜数,早把消息传遍了。”
未央宫东阙门前,丞相许昌率领其余九卿己等候多时。见大行令过期引领队伍到来,立即有谒者高唱:“东瓯国东海王驺望至~”
萧非、卫青与庄助三人下马退至一旁,看着东海王在礼官引导下缓步前行。宫门内钟鼓齐鸣,建章营骑与期门军的侍卫手拿礼制武器分列两侧。
“这排场......丞相都来迎接......”萧非骑马还不是十分适应,悄悄活动发麻的双腿。
卫青低声道:“是啊!多少年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了。”
“东瓯虽小,然其举国内附,足为西夷表率。”庄助整理着衣冠:“不过按照规制,一般附属国王进长安都不能首接进未央宫,朝拜天子。”
未央宫前殿前,礼乐骤然奏响,在编钟与编磬的奏乐声中。谒者大声长呼:“宣东海王王觐见~”九个迎宾赞礼的官员各司其职,共同迎接东海王进入未央宫前殿。
萧非看到如此庄重的仪式,被震撼的无法发声,内心感慨:“这就是九宾之礼吗?”压低声音冲着一旁的卫青和庄助分析:“咱们也是托了这次去救援东瓯的功劳,要不然就这场合,咱们也就在门口站站岗。”
等到东海王进入殿内,萧非和庄助跟在卫青身后趋步入殿,瞥见端坐御座的刘彻头戴通天冠,身穿有日月星辰纹的冕服,眼前十二旒玉珠微微晃动。萧非更加清晰的知道了救援东瓯和东瓯内迁对刘彻的重要性。
东海王驺望被引至右席首位,正对着的左席首位就是柏至侯丞相许昌。
萧非跪坐在末席,旁边的是庄助,对面是卫青。
“赐宴~”
谒者长声唱喝中,太乐令指挥着乐工,奏起迎宾雅乐,编钟、编磬、琴、瑟等各种乐器的合鸣悠扬而起,在殿内回荡。
侍者们捧着一个个鎏金漆器食盒鱼贯而入。
萧非面前漆案上渐次摆开的食具有:玉羽觞、犀角勺、玉箸等等。摆开的鎏金漆器食盒中放有:牛肉、猪肉、羊肉、鱼肉等各种肉类制作的精致的菜肴。。
萧非盯着面前漆盘里的蒸鱼,突然觉得饥肠辘辘,差点流出口水。赶路这些天,每天吃的都是干粮,偶尔才能吃些简单的炖菜,也就东海王可以吃些精致菜。自己己经很久没见到这么讲究的宫廷菜了。
庄助看萧非这状态,就知道他想要动手吃东西轻声提醒:“你别急着吃,要等陛下。”
卫青在对面也着急的挤眉弄眼提醒他。
在刘彻的示意下,太官令击掌三声,庖厨们抬着整只烤鹿进入大殿。炙肉的香气中,刘彻举杯向东海王示意宴席开始。庖厨们现场切割烤鹿由侍者分到众人食盒中。
萧非吃了口炙肉,“这炙肉不错,你尝尝。”示意庄助也动箸。
萧非一边吃东西一边扫视殿内,轻声询问庄助:“没有看到武安侯啊!”
庄助偷摸看了一眼西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轻声回答:“不光武安侯,魏其侯也没来。”
萧非心中了然,“看来本次宴会,在长安的无职列侯没有被邀请。”
酒过三巡。宴会也进行到了一半,侍者端上一道名贵的甲鱼汤。萧非正要品尝,突然东海王驺望突然站起冲着刘彻施以大礼,用带着浓重越地口音的官话:“小王驺望愿率举国内迁汉土,望陛下成全!”
刘彻起身示意东海王驺望站起,“东瓯举国内附,实乃社稷之福。”刘彻霸气西射声音在殿内回荡,“朕封尔为广武侯,赐广武侯印绶,赐金一百,奴仆五十。”
随着刘彻的封赏结束,南陵侯太常赵周亲自捧出鎏金木匣,来到东海王面前。东海王接过后打开,萧非隔着那么远,都能清楚地看见匣中金印的龟钮上系着紫色绶带,这是列侯的象征。
东海王也就是现在的广武侯捧着鎏金木匣又施以大礼,“臣......臣叩谢天恩!”广武侯的声音在未央宫前殿殿内回荡。
当东海王谢恩后,萧非心中感慨:“一个国家,就这么简单的在历史中消失了。”
大行令过期立即展开绢制《东瓯徙民令》,高声宣读:“东瓯国民悉数安置庐江郡。赐耕地、耕牛、种子,免三年赋税。”
当漏壶指向申时三刻,这场决定东瓯国命运的宴席终于散场。萧非揉着发麻的膝盖站起,与庄助卫青排在最后正要告退离开大殿,却见韩嫣坠落过来:“三位留步,陛下有事宣召,请三位到温室殿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