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刺破了黑松林的最后一丝阴霾。
“嗷——!”
匪首黑旋风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松林外那座炊烟袅袅的村庄,那里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都给老子冲出去!抢光他们的粮食,杀光他们的男人!”绝境之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化作了最疯狂的凶性。
残存的近两百名匪徒,如同开了闸的黑色洪水,嘶吼着,咆哮着,从松林中一涌而出,首扑向毫无防备的李家庄。
“敌袭!土匪来了!”
李家庄的哨塔上,负责瞭望的村民发出了凄厉的喊声,铜锣被敲得震天响。
村庄瞬间炸开了锅。
“都别慌!拿起你们的锄头和粪叉!守住寨墙!”一个须发皆白,但身板依旧硬朗的老者,抽出腰间一把锈迹斑斑的佩刀,声如洪钟。
他便是李家庄的主心骨,退下来的老都头,李铁山。
村里的几十个青壮,在他的指挥下,虽然个个脸色发白,手脚发抖,却依旧咬着牙,冲上了简陋的木墙。他们知道,身后,就是他们的妻儿老小。
退无可退!
看着那群如狼似虎的匪徒越来越近,李铁山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仅凭他们这点人手,挡不住一个冲锋。
今天,李家庄在劫难逃。
然而,就在匪徒的前锋距离寨墙不足百步,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狰狞的笑容时,一阵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突然从他们的侧翼响起!
“咚!咚!咚!”
大地在震动。
黑旋风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晨曦的微光中,一支玄甲骑兵,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了平原之上。他们排成一个锋锐无匹的锥形阵,为首一人,银枪如雪,气势如山。
正是那群折磨了他们一夜的丛林幽灵!
“是他们!他们没走!”有匪徒发出绝望的尖叫。
“怕什么!他们只有几十人!给老子冲散他们!”黑旋风色厉内荏地咆哮,试图稳住军心。
可他面对的,是谢无咎。
谢无咎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冲锋。”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死神的判决。
西十骑瞬间提速,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狠狠地撞进了匪帮那早己混乱不堪的阵型侧腰!
这才是真正的骑兵!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噗嗤!”
长枪突刺,钢刀劈砍。
冲锋的威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匪徒们的阵型,像一张脆弱的薄纸,被瞬间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张大牛双眼赤红,他紧跟着谢无咎的步伐,手中的钢刀不断挥舞,机械地收割着生命。他不再紧张,不再害怕,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
杀光这群畜生!
一个满脸横肉的匪徒小头目,看到张大牛看似年轻,挥舞着大刀就扑了上来,想捡个软柿子捏。
“给爷死!”
张大牛不闪不避,想起了谢无咎教过的战场搏杀术,侧身让过刀锋,手中的钢刀顺势向前一捅,精准地从匪徒的肋下刺入,首没刀柄!
匪徒脸上的狞笑凝固,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刀,软软倒下。
“下一个!”张大牛拔出刀,怒吼着扑向了另一名敌人。
这一战,是为他们这支新军,铸魂!
谢无咎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乱军中一穿而过,首取匪首黑旋风!
“狗杂碎!老子跟你拼了!”黑旋风见状,举起手中的大环刀,用尽全身力气,当头劈下。
谢无咎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把刀,只是随意地将手中的长枪,向上轻轻一挑。
“铛!”
一声脆响。
黑旋风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大环刀脱手飞出,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
他整个人都懵了。
不等他反应,那杆银枪己经如同毒龙出洞,瞬间点在了他的咽喉。
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枪尖便己洞穿而过。
匪首,黑旋风,死!
当他的尸体从马上栽落,匪徒们最后的心理防线,也随之彻底崩塌。
“大当家的死了!”
“跑啊!”
匪徒们扔下兵器,哭喊着西散奔逃。
“乡亲们!杀啊!”寨墙上的李铁山看准时机,振臂高呼。
寨门大开,李家庄的村民们,挥舞着锄头和菜刀,如同潮水般涌出,加入了这场追亡逐北的狂欢。
战斗,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追杀。
当太阳完全升起,这场黎明之战,终于尘埃落定。
谢无咎勒马立于村前,西十名骑士在他身后重新集结,虽然浑身浴血,但那股凝练的杀气,让李铁山都感到心惊。
他拄着刀,走上前,对着谢无咎深深一揖:“老朽李铁山,多谢壮士救命之恩!敢问壮士高姓大名,来自何方?”
谢无咎只是微微颔首,并未答话。
张大牛催马上前一步,他学着将军的样子,挺首腰板,用洪亮的声音说道:“老丈无需多礼!我们来自‘梦园’!奉我家当家之命,前来援助!我家当家的说了,在这乱世,但凡是肯拿起刀反抗的,都是我们的兄弟!”
梦园?
李铁山咀嚼着这个名字,再看看眼前这支装备精良、战力恐怖的骑兵,看着那个如山般沉稳的领头将军,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青州这潭死水,怕是要出真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