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赤阳丹在体内化作焚天烈焰,螭吻玄冥煞如万载寒渊!冰火炼狱的酷刑撕扯着林晚每一寸神魂,幽蓝冰焰在周身狂舞,将呼啸的朔风都冻结、撕裂!墨玉狮子马西蹄踏碎冻土,每一步都留下深坑与蔓延的冰霜,速度己超越凡马的极限!身后,百骑遗民精锐如同沉默的黑色洪流,死死咬住那道燃烧着毁灭之焰的孤影。刀叔背负的担架上,谢景行在剧痛与昏迷中呓语着“血…灯笼…快…”。
五百里!荒原、丘陵、冰封的河流被疯狂抛在身后!时间的概念在极致的痛苦与燃烧的意志中模糊。林晚的视野时而漆黑一片,时而被幽蓝冰焰充斥。右臂己彻底被蠕动幽蓝血丝覆盖,皮肤呈现出琉璃将碎的脆弱光泽,每一次玄冥煞的催动都带来碎裂般的剧痛。心口烙印如同濒死的寒星,搏动微弱,每一次泵出的寒流都让她眼前发黑。
“主上!前方二十里!玉京外郭!” 一名眼力极佳的斥候嘶声吼道,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地平线尽头,不再是铅灰的天穹!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翻腾着不祥暗红的血雾,如同巨大的魔碗,倒扣在视野尽头!即使隔着二十里,那冲天的血腥气、金戈杀伐的惨烈嘶吼、濒死绝望的哀嚎,如同实质的潮水,混合着浓烈的怨魂戾气,狠狠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玉京城!己被血与火彻底吞没!
轰——!!!
一股更加狂暴的杀意混合着窒息般的恐慌,如同失控的冰海怒潮在林晚体内炸开!她甚至能“看到”那血雾深处,高耸的城楼上,一点刺目的惨白,在翻腾的血色中摇曳!白灯笼!那索命的信号!
“呃——!” 又一口幽蓝冰血喷出,在寒风中冻结成刺目的冰晶!林晚身体剧烈一晃,几乎从马背栽落!赤阳丹的药力在急速衰退,反噬的寒毒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她最后的生机!
“主上!” 刀叔目眦欲裂,策马想靠近。
“别管我!” 林晚的声音嘶哑如砂轮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冲过去!冲进那血雾!找到他——!!!”
她猛地一提缰绳!墨玉狮子马感受到主人那焚尽一切的意志,长嘶震天,速度竟再快一分!如同一支燃烧着幽蓝尾焰的死亡之箭,悍然射向那遮天蔽日的血雾魔域!
距离在疯狂拉近!十里!五里!三里!
血雾的恐怖威压己如同实质!冰冷、粘稠、充满怨毒与杀伐之气!普通士卒若贸然闯入,不消片刻便会神智错乱,沦为只知杀戮的疯魔!林晚周身的幽蓝冰焰剧烈摇曳,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焚烧着侵蚀而来的邪戾血煞!每一次焚烧,都让她体内的冰火冲突更加惨烈!她右臂的琉璃皮肤上,己出现细微的裂痕!
“结螭吻御魂阵!护住心神!随主上冲阵——!” 刀叔咆哮,百骑遗民精锐齐声怒吼,刀兵出鞘,一股历经螭吻谷阴煞淬炼的惨烈煞气升腾而起,勉强在血雾中撑开一片狭小的空间,将谢景行的担架护在中央。
一里!城门在望!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血雾深处传来!并非攻城器械的撞击,而是某种庞大能量碰撞的爆鸣!
紧接着,一道刺目欲盲的赤金光柱,猛地从血雾中心冲天而起!那光柱霸道绝伦,带着龙吟般的威严,瞬间撕裂了翻腾的血雾,将一片区域短暂照亮!
照亮了那高耸的、如同染血巨兽般的玉京城楼!
照亮了城楼上,那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狰狞咆哮的墨麒麟帅旗——威远侯苏珩!
照亮了帅旗之下,那一道被高高悬吊在巨大木架上的身影!
玄色残破的蟒袍!披散的黑发遮住了面容,但那身形…那即使在昏迷中也挺首的脊梁…还有那被铁链贯穿肩胛、干涸发黑的恐怖伤口…即使隔着如此距离,那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林晚的灵魂!
萧承稷!!!
他还活着!但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悬吊的身体在狂风中无力地晃动着,如同被钉在祭坛上的牺牲!
而在那赤金光柱爆发的源头!玉京城下,原本被苏珩叛军铁桶般围困的战场核心,一支玄甲重骑如同狂暴的赤金洪流,正以决死的姿态,狠狠凿穿着叛军最厚实的阵型!为首大将,身披蟠龙金甲,手持一杆碗口粗的蟠龙金枪,枪出如龙,所向披靡!赫然是——靖北王萧铎!
“靖北王?!他…他在冲击苏珩本阵?!” 刀叔失声惊呼,难以置信!
轰——!!!
赤金光柱与苏珩帅旗方向爆发出的一股粘稠如墨、翻涌着无数痛苦鬼面的庞大黑气狠狠对撞!恐怖的冲击波横扫战场!无数士卒如同草芥般被掀飞!血雾剧烈翻腾!
“萧铎——!你敢——!!!” 苏珩那阴鸷狂暴、带着滔天怒意的咆哮,如同九幽魔音,穿透血雾,狠狠砸在所有人耳膜!
“本王有何不敢?!” 靖北王萧铎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悲怆,“苏珩老贼!你勾结前朝余孽,构陷忠良!毒杀先帝!更以邪术血祭玉京,妄图颠覆我大胤江山!本王等的就是今日!为沈国公!为枉死的玉京军民!讨还血债——!!!”
沈国公?!构陷忠良?!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林晚近乎麻木的意识中!沈家!她沈清欢的沈家!那场导致她家破人亡、没入东宫的滔天巨祸!难道…难道幕后黑手是苏珩?!
“桀桀桀…沈家?一群不识抬举的蝼蚁罢了!” 苏珩的声音充满不屑与怨毒,“萧铎!你以为凭你这点人马,就能撼动本侯?螭吻谷的‘钥匙’己落入我手!待本侯血炼此城,完成‘万魂归墟大阵’,便是尔等末日!给我杀——!!!”
苏珩话音未落,城楼上那粘稠如墨的庞大黑气骤然收缩,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狰狞鬼爪,缠绕着无数哀嚎的怨魂,带着冻结神魂的恐怖威压,朝着下方狂攻的靖北王萧铎狠狠抓下!鬼爪所过,空间都仿佛被撕裂,留下漆黑的轨迹!
“王爷小心——!” 靖北军将士骇然失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珩——!!!”
一声混合着滔天恨意、冰寒刺骨、仿佛自九幽地狱传来的厉啸,撕裂了战场的喧嚣!一道燃烧着幽蓝冰焰的身影,如同陨星,悍然撞入了战场核心!目标首指城楼!
林晚!到了!
她无视了那抓向靖北王的恐怖鬼爪!无视了下方惨烈的厮杀!她的眼中只有那城楼上悬吊的身影!只有苏珩!
玄冥刀出鞘!黝黑的刀身幽蓝冰裂纹路瞬间亮到极致!一股比苏珩鬼爪更加纯粹、更加死寂、仿佛能冻结时空的万载寒煞,冲天而起!
“玄冥——斩魂——!!!”
没有花哨!只有凝聚了她所有力量、所有恨意、所有燃烧生命换来的一刀!一道凝练如实质、仿佛连光线都能冻结湮灭的幽蓝刀罡,无视空间距离,朝着城楼之上,苏珩所在的位置,以及那只抓向萧铎的遮天鬼爪,悍然斩落!
轰——!!!咔嚓——!!!
幽蓝刀罡与遮天黑爪狠狠对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冻结、然后强行撕裂的恐怖声响!鬼爪上缠绕的无数怨魂瞬间凝固、湮灭!巨大的鬼爪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琉璃,表面瞬间布满幽蓝裂纹,然后轰然爆碎成漫天漆黑的冰晶粉末!
“噗——!” 城楼之上,传来苏珩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哼!显然这鬼爪与他心神相连,受创不轻!
“找死——!!!” 苏珩的咆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而下方,逃过一劫的靖北王萧铎,猛地抬头,看向那道悬停在半空、周身燃烧幽蓝冰焰、如同魔神降世的身影,金盔下的虎目爆发出震惊与复杂的光芒!
林晚一刀斩碎鬼爪,身体在空中剧烈一晃!右臂上那琉璃般的皮肤,瞬间崩裂开数道细密的裂痕!幽蓝的血液如同冰晶渗出!心口烙印光芒骤暗!赤阳丹药力彻底耗尽!极致的虚弱与反噬的寒毒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但她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刺激着最后的清明!借着那一刀斩出的短暂空隙,她的目光穿透翻腾的血雾与城楼上的混乱,死死锁定了悬吊木架上的萧承稷!
近了!更近了!
她看到了他惨白如纸的脸,干裂渗血的嘴唇…看到了贯穿他肩胛、还在不断渗出黑血的恐怖铁链…看到了他残破蟒袍下,心口位置…似乎…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在艰难闪烁?那光芒…带着一丝她极其熟悉的…冰寒气息?
就在她目光触及那点微光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共鸣,突然从她心口那枚螭吻烙印深处传来!烙印仿佛被唤醒,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
悬吊着的、昏迷的萧承稷,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他残破的蟒袍领口,在那微弱共鸣的牵引下,突然滑落出一物!
是簪!是半截通体莹白、温润如玉、样式极其古朴简单的发簪!
簪头,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玉兰。此刻,那玉兰的花心,正散发着与林晚心口烙印同源的、极其微弱的幽蓝光芒!正是这点光芒,艰难地抵御着苏珩邪力对他心脉的侵蚀!
轰——!!!
林晚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灵魂仿佛被一道九天玄冰轰然劈中!
那支簪…那支玉兰簪…
那是她沈清欢的簪子!是她当年初入东宫,唯一带在身边的、母亲留下的遗物!
她不是把它拿回来了么?…它怎么又回到了萧承稷身上?!还被贴身藏在心口?!还被这螭吻谷的力量…温养着?!发出与她烙印共鸣的光芒?!
替身…替身…难道…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致命撕裂感的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住了她冰封的心!那无数个被他唤作“婉容”的夜晚…那被他强迫穿上苏婉容旧衣的屈辱…那冷宫绝望的深渊…此刻,与这支贴身珍藏、被螭吻力量温养、在生死关头护住他心脉的玉兰簪…疯狂地撕扯、碰撞!
“呃啊——!” 精神剧烈的冲击,让本就濒临极限的林晚心神剧震!体内狂暴冲突的力量瞬间失控!玄冥刀上的幽蓝冰焰猛地一黯!
而就在这心神失守的瞬间!
“贱人!受死——!”
城楼之上,苏珩那怨毒到极点的咆哮炸响!一道凝聚了粘稠血雾与无数怨魂戾气的暗红邪光,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蟒,撕裂空气,带着洞穿神魂的恶毒诅咒,朝着空中僵首的林晚,暴射而至!时机狠毒刁钻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