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书闻言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顾锦书。"
"嗯？"正在让苏棠补唇妆的顾锦书含糊应声。
"我们认识都快半年了。"林砚书突然倾身，"还叫我林老师，是不是太生分了？"
化妆刷"啪嗒"掉在瓷砖上。苏棠手忙脚乱去捡，却听见顾锦书轻笑出声："那林影帝想让我怎么称呼？"她故意咬重"影帝"二字，眼尾扫过他。
林砚书忽然伸手，指尖在她面前悬停半秒，最终只是拈走她肩头一片假血浆凝结的碎屑："我比你大西岁。"
他声音里带着循循善诱的温和，"叫砚书哥不过分吧？"
化妆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粉扑拍打的声响。
顾锦书从镜子里打量身后的人——他今天没戴戏里的玉冠，黑发随意垂落几缕在额前，倒显出几分难得的少年气。
"砚书...哥？"她试探着念出这个称呼，尾音不自觉上扬，像在舌尖掂量着什么。
林砚书忽然笑了。不是戏里萧寒锐那种带着算计的笑，而是真实的，"嗯，听着顺耳多了。"
待脚步声远去，苏棠暗搓搓的指了指林砚书背影说道：“锦书姐，我怎么感觉林影帝对你不太一样，他......"
"好了。"顾锦书打断她，站起身来整理戏服，"该去准备了。"
苏棠看着顾锦书走向门口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的耳尖微微发红。她眨了眨眼，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锦书姐！"苏棠小跑着追上刚下戏的顾锦书，压低声音道："凌总临时加了个行程，明天下午三点，Regal珠宝的代言拍摄。"
顾锦书正用湿巾擦拭着脖颈间的假血浆，闻言手指一顿："明天不是休息日吗？"
"说是凌总亲自交代的。"苏棠递过平板，上面显示着一个奢华珠宝品牌的宣传页面，"我做了背调，发现这家Regal前身就是当年那个Valan..."
"Valan？"顾锦书眼神骤然锐利，将湿巾攥成一团，"就是三年前因为宝石辐射超标被全网下架的那个？"
苏棠紧张地环顾西周，声音压得更低："对，现在改头换面重新上市。更奇怪的是..."她划动屏幕调出一份股权结构图，"星辉通过离岸公司控股了Regal 65%的股份。"
顾锦书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阳光从她背后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在平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反光，却遮不住那些隐藏在冗长条款中的异常内容——代言费将分三笔打入不同离岸账户，且强制要求代言人必须佩戴指定珠宝出席至少十二场公开活动。
"这代言绝对不能接。"指尖在平板边缘敲击出急促的节奏，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宋雅知道这事了吗？她怎么说？"
苏棠凑近半步，嘴唇几乎贴到顾锦书耳边："雅姐说让我们等她消息..."
顾锦书会意地点头，"先按兵不动，雅姐肯定会把这事告诉芸姐。"
她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的身影，迅速转换话题，"对了，明天《王牌对王牌》的台本准备好了吗？"
苏棠会意："我现在就去催。"
"锦书。"林砚书手持两杯咖啡走近，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有时间对下场戏吗？"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顾锦书手中的平板，又平静地移开。
顾锦书接过咖啡，冰凉的杯壁与他温热的指尖形成微妙反差："谢谢，正好想请教下最后那场戏的情绪转折。"
两人走向休息区的遮阳棚，林砚书忽然开口："Regal？这个牌子没什么印象。"
顾锦书心头一跳，咖啡杯在掌心微微倾斜："嗯，新冒头的珠宝品牌，公司安排的代言。"
林砚书微微颔首："能让我看看吗？"
顾锦书将平板递过去："可以。"
林砚书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目光快速扫过那些设计图。
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设计风格倒是眼熟。"他状似无意地补充，"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因辐射超标被查封的Valan。"
"代言容易踩坑，尤其是新品牌。"林砚书的声音突然放轻，带着难得的关切，"签约前多了解总是好的。"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有些品牌换汤不换药，表面的光鲜掩盖不了内里的腐朽。"
顾锦书微怔，试探道："谢谢砚书哥提醒，回头我让小棠去调查下。"她苦笑着摇头，"不过看公司的态度，这代言怕是推不掉了。"
林砚书眸光微闪，没再说什么，两人默契地转向剧本讨论。
对戏结束后，林砚书回到房车，立刻拨通了蒋绍的电话："查下Regal珠宝，重点查它与星辉的资金往来。"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键盘敲击声："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对珠宝行业这么关心了..."
林砚书望向窗外，顾锦书正在和导演讨论走位，阳光下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坚定："两小时之内我要看到完整报告。"
"行吧行吧。"蒋绍无奈道，"那你等我消息..."
一小时后，一份加密文件发到林砚书邮箱。
他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资料，眼神越来越冷——Regal不仅与星辉有多笔异常资金往来，更与周行长控股的永鑫矿业存在大量宝石"采购"记录。而且所有送往检测机构的宝石样本都与实际销售产品不符。
"果然有问题..."林砚书轻声道。他立即回拨蒋绍："把这份资料透露给我表哥。"
"李寒？"蒋绍惊讶道，"不是，这事你也要管？"
"Regal背后牵扯的不仅是商业欺诈。"林砚书声音低沉，"那些辐射超标的宝石，很可能是用来掩盖更严重的犯罪行为。"
电话那头，蒋绍敲键盘的声音突然停住："等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声音陡然拔高，"我记得这珠宝代言好像是找了顾锦书？所以你是怕顾锦书踩雷...."
林砚书端起手边的黑咖啡抿了一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后微眯的眼睛。
"不是吧，你真动心了？"蒋绍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夸张的戏剧性，"一见钟情？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啊！你什......”
"聒噪。"林砚书干脆利落地切断通话，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蒋绍发来的消息。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冷光，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划开屏幕，蒋绍的消息跳出来：「行吧行吧，我这就去联系。不过林大影帝，容我最后说一句——你这棵千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林砚书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调成静音。他想起昨天对戏时，顾锦书入戏太深落下的那滴泪，恰好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尖一颤。
确实不像他，但如果是她，似乎又理所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