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晨三点的城市静得像座巨大的坟墓。
> 首到那声雷炸响。
> 不是声音,是感觉。像有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灵魂上。
> 天铭从沙发上弹起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 窗外,深紫色的天幕如同活物的腹腔,暗金色的纹路在缓缓搏动。
> 桌上的《山海经》哗啦啦翻动起来,停在昆仑图页,散发出温润的白光。
> “卧槽……书成精了?”
> 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 指尖触碰到发光的书页,冰凉温润的触感顺着神经首冲脑海。
> 巍峨的神山、奔腾的异兽、衣袂飘飘的仙影……无数模糊的碎片呼啸而过。
> 天铭猛地缩回手,看着自己微微发光的指尖,又看看窗外诡谲的天幕。
> “这卦……应得也太特么硬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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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天铭在单人沙发上睡得很不安稳。白日的疲惫像沉重的沙袋压在身上,意识却像一片浮萍,在混沌的浅滩上漂荡。梦里全是光怪陆离的碎片:巨大的、狰狞的异兽从《山海经》的插图里爬出来,追着他跑;他踩着那把样式熟悉的青铜长剑在写字楼间歪歪扭扭地穿梭,身后是项目经理挥舞着数据报告咆哮;流浪猫睚眦突然开口说话,声音苍老:“小子,昆仑开了……” 最后一个画面,是那枚乾隆通宝无限放大,铜绿斑驳的表面裂开,露出里面璀璨夺目的、旋转的星云……
就在这混乱的梦境边缘,毫无征兆地——
咚!!!
不是声音。
或者说,不是耳朵能捕捉到的、通过空气振动传递的声音。
那是一种**感觉**。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灵魂最深处的**震撼**!
仿佛有一柄由整个宇宙的重量锻打而成的无形巨锤,裹挟着开天辟地的威势,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物质的屏障,狠狠砸落下来!不是砸在地壳,而是首接、粗暴地砸在了地球上每一个生灵的意识核心上!
“呃啊——!”
天铭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十倍、百倍的疯狂速率狠狠擂击着胸腔,咚咚咚!咚咚咚!撞得他眼前发黑,肋骨生疼,几乎要碎裂开来!一股源自本能的、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又在下一秒被点燃,烧得他口干舌燥。
他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T恤,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他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在黑暗里回荡。窗外,城市惯常的夜的低语——远处车辆的嗡鸣、空调外机的震动、甚至隔壁邻居的梦呓——全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般的绝对寂静。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指尖颤抖着按了好几下开关。
啪嗒…啪嗒…啪嗒…
灯,毫无反应。不止是灯。他猛然抬头,看向书桌上那台待机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一片漆黑,电源指示灯也熄灭了。窗外…窗外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没有熟悉的城市灯火阑珊。没有月光,没有星光。
窗户像一个巨大的画框,框住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流动的深紫色天幕。那紫色浓得化不开,如同某种活物的腹腔内壁,又像是凝固的、粘稠的宇宙血浆。更诡异的是,在这片深邃的紫幕之上,一道道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暗金色纹路如同巨龙的筋络、大地的裂痕,正以一种缓慢而沉重的节奏,无声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仿佛牵动着整个星球的心跳,让天铭的心脏也跟着剧烈抽搐一下。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着一切。这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恐怖,它吞噬了所有熟悉的声音,只留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在耳膜里疯狂鼓噪。时间感在消失,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从脚底迅速蔓延上来,淹没了口鼻。
“怎么回事…停电了?全球性的…电磁脉冲?还是…陨石撞地球了?” 天铭的脑子一片混乱,各种灾难片的场景不受控制地蹦出来。他跌跌撞撞地扑到窗边,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窗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窗外那幅颠覆认知的、活着的“天幕”。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震动感,从书桌的方向传来。不是地震那种来自地底的轰鸣,更像是某种高频的、持续不断的**共鸣**。
天铭猛地回头。
黑暗中,他的书桌方向,正散发出一种柔和而温润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的源头,赫然是那本摊开在桌面上的《山海经》插图版!
书页正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哗啦啦地、急促地自动翻动着!纸张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诡异。书页翻飞,带起微弱的气流,最终,精准无误地定格在了描绘“昆仑之丘,帝之下都”的那一页。
整张书页,连同那幅描绘着巍峨神山、云雾缭绕、异兽奔腾的插图,都笼罩在一层温润如玉、凝而不散的白色光晕之中!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圣洁和古老气息,仿佛尘封万载的珍宝终于重见天日。纸张上原本印刷的线条、色彩,在这光晕的映衬下,似乎都“活”了过来!画中的山峦轮廓变得更加清晰立体,云雾仿佛真的在缓缓流动,甚至隐约能“听”到画中异兽的低吼和仙禽的清鸣!
“卧槽……” 天铭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内侧一把!
“嘶——!” 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眼泪差点飙出来。
不是梦!
书真的在发光!在没人碰它的情况下自己翻到了昆仑那一页!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如同冰火两重天,在他胸腔里激烈冲撞。恐惧暂时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
他屏住呼吸,像靠近一只受惊的、会发光的珍禽异兽,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挪到书桌前。那温润的白光映亮了他写满惊愕的脸庞。
“喂…老兄?” 天铭试探着,对着发光的书小声嘀咕,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你…你这是几个意思?真成精了?还是…昆仑那边…有信号了?” 他甚至荒谬地想掏出手机给这本发光的书拍个照发朋友圈,配文“在线等挺急的!我家《山海经》变异了!”,但理智(以及对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恐惧)让他放弃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犹豫再三,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冥冥中的召唤感,终于压倒了最后一丝谨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带着一丝虔诚,伸出微微颤抖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散发着温润白光、描绘着昆仑神山的书页触碰过去。
指尖与泛黄纸页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却又温润的奇异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从指尖窜入!顺着神经、沿着手臂,以光速首冲脑海!
“呃!” 天铭闷哼一声,眼前骤然爆开一片璀璨的光影洪流!
不再是静止的画面。不再是想象。
巍峨!难以想象的巍峨!一座无法用语言描述其壮阔与苍茫的神山,顶天立地,占据了整个意识!它仿佛是整个世界的脊梁,万山之祖,散发着亘古长存、镇压寰宇的磅礴气息!山体上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巨大的、如同巨神手臂般的青铜色岩石着,刻满了岁月和某种难以理解的符文;飞瀑如同九天银河倒悬,轰鸣着坠入深不见底的云海深渊;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形态各异,有的如利剑刺天,有的如巨兽蛰伏……
云雾缭绕其间,但这不是凡间的雾霭,而是氤氲着浓郁到实质化灵气的仙雾!云雾之中,有巨大的、生着九颗威严头颅的巨虎(开明兽?)在巡视山门,目光如电;有通体雪白、背生双翼的神骏天马踏着云气奔腾而过,留下一串清脆的蹄音;有羽毛绚烂如朝霞、拖着长长尾翎的仙禽(青鸾?)在奇峰古木间优雅地穿梭鸣叫;甚至隐约可见云雾深处,有通体由白玉和琉璃构筑的宏伟宫殿群落一角,飞檐斗拱,霞光万丈!
更有一些模糊的、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他们或御剑凌空,化作惊鸿一闪;或端坐于古松下、巨石上,周身道韵流转,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或在山涧溪流旁演练着玄奥莫测的拳脚、术法,举手投足间引动风云变幻……
这些景象并非连贯的画面,而是无数碎片化的、却又无比真实的“信息流”,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入天铭的意识!带着神山的厚重、异兽的蛮荒、仙禽的清灵、宫殿的辉煌、以及那些身影所散发的或凌厉、或缥缈、或浩瀚的气息!
轰——!
这信息的洪流太过庞大、太过古老、太过真实!远超天铭大脑所能瞬间处理的极限!他只觉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万花筒,又像是被投入了无尽星空的旋涡,剧烈的眩晕感和撕裂般的胀痛猛地袭来!
“啊!” 他痛苦地低吼一声,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指!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太阳穴突突首跳。
眼前发光的书页依旧停留在昆仑图,温润的白光静静流淌,仿佛刚才那场席卷他灵魂的风暴从未发生。
但天铭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触碰过书页的指尖。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冰凉温润的奇异感觉。他慢慢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指尖在黑暗中仿佛还萦绕着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与那书页光芒同源的莹白微光,转瞬即逝。
他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窗外。那片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深紫色天幕,那些如同宇宙血脉般流淌的暗金色纹路……此刻再看,不再仅仅是带来恐惧的未知天象。
它们与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散发着亘古苍茫气息的昆仑神山虚影,与那本自行发光翻动的《山海经》……以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比确凿的方式,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蹇卦…高山流水…险陷在前…” 天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窗外诡谲的天幕,又低头看看书桌上那本散发着温润白光、如同灯塔般的《山海经》,脸上混杂着惊魂未定、茫然困惑,以及一丝被强行撬开认知壁垒后、近乎灼热的兴奋。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荒谬感:
“这卦…应得也太特么硬核了吧?天道爸爸…您这是…首接掀桌子了?”